上卷 雨林诡瘴
宁瑜与阿翎南下滇南,深入一片名为“雾隐泽”的原始雨林。此地终年云雾缭绕,瘴气弥漫,林木幽深,毒虫遍布,是常人绝迹的险地。他们此行,是为寻一株只生于至秽至毒之地的奇花——“彼岸幽昙”,用以化解一种奇毒。
踏入雨林,湿热之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与各种奇异花草混合的浓烈气味。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缠绕,光线昏暗,四周不时传来窸窣作响的爬行声与不知名生物的啼鸣。
行至一处地势低洼的沼泽地带,周围的雾气骤然变得浓稠起来,颜色也由之前的灰白转为一种诡异的、带着斑斓色彩的氤氲。这雾气不仅阻碍视线,更散发出一股甜腻中带着腥腐的气息,吸入少许,便觉头晕目眩,气血翻腾。
“此地瘴气有异,非是天然生成,蕴含生灵怨毒与蛊虫秽气。”阿翎指尖气纹流转,泛起一层清辉,将侵袭而来的毒瘴隔绝在外。她对气息的感应极为敏锐,这斑斓瘴气给她的感觉,像是一锅煮沸的、充满了恶意与痛苦的毒汤。
宁瑜颔首,金光咒微显,护住周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浓雾深处:“瘴气有源,其性近‘蛊’,恐有邪修或异类在此培育毒物。”
越往沼泽深处,那斑斓瘴气越发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的粘稠液体,附着在草木之上,将其腐蚀得千疮百孔。地面也变得泥泞不堪,气泡咕嘟冒出,破裂时散发出更浓的毒气。更令人心悸的是,雾气中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扭曲的虫影,它们互相吞噬、融合,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嘶鸣。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与怒喝声。二人悄然靠近,只见在一片稍微开阔的、布满诡异紫色苔藓的空地上,几名身着南疆服饰、手持弯刀与虫笛的男女,正与一群形态怪异的毒虫激战。
那些毒虫并非单一物种,有的形如巨蝎却生着蜈蚣般的百足,有的似蜘蛛却长着毒蜂的尾针,更有一些干脆就是无数细小毒虫聚合而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怪物!它们悍不畏死,攻势凶猛,口中喷吐着毒液与那斑斓瘴气,将那几名南疆人逼得险象环生。
地上已经躺倒了两人,面色发黑,身体迅速肿胀溃烂,显然中毒已深。
“是五仙教的人。”宁瑜低声道。五仙教是南疆一带以驱使五毒(蛇、蝎、蜈蚣、壁虎、蟾蜍)闻名的教派,亦正亦邪,擅长用蛊。看情形,他们似乎是来此处理这异常瘴气与毒虫的,却陷入了苦战。
为首的一名紫衣女子,容貌娇艳,眼神却凌厉如刀,手中虫笛吹出尖锐的音波,勉强震退了几只扑来的合成毒虫,但脸色也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她看到宁瑜二人出现,先是一惊,随即急声喝道:“外乡人!快退!此地‘瘴母’即将苏醒,非是你们能应付的!”
话音未落,沼泽中央那片紫色苔藓猛地向上隆起!泥浆翻涌,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毒虫尸体、腐烂植物与斑斓瘴气凝聚而成的、近乎半透明的庞然大物,缓缓从沼泽中升起!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一团活着的、不断蠕动变化的粘稠云雾,中心处有一颗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散发着浓郁紫黑色光芒的核心。无数毒虫的虚影在那云雾中哀嚎、挣扎,散发出滔天的怨毒与饥饿的意念!
这便是“瘴母”!并非生灵,而是此地积聚了不知多少年的剧毒瘴气、死亡毒虫的怨念、以及某种邪恶培育仪式,共同孕育出的可怕存在!它是一切毒瘴与变异毒虫的源头,一个活动的、拥有初步意识的毒害巢穴!
瘴母一出现,周围的斑斓瘴气瞬间沸腾!那些与五仙教众人缠斗的毒虫如同受到了强化,变得更加狂暴,攻势倍增!而沼泽中更是爬出了更多、更诡异的毒虫,如同潮水般涌向所有人!
“完了……”那紫衣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们此行本是奉教主之命,前来查探并尝试封印这孕育中的瘴母,没想到它苏醒得如此之快,力量也远超预估。
宁瑜与阿翎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袖手旁观。
“阿翎,护住那些人,清理杂兵。我去对付那瘴母核心!”宁瑜沉声道,同时身形如电,避开汹涌的虫潮,直扑那团巨大的、搏动着的瘴母!
中卷 毒源核心
宁瑜身形快如鬼魅,在密集的毒虫与粘稠的瘴气中穿梭,金光咒如同利剑,将靠近的毒虫与瘴气纷纷净化、斩灭。但他能感觉到,这瘴母散发的毒性与侵蚀力极其惊人,连金光咒的光芒都在被缓慢地污染、黯淡。
那瘴母似乎也感应到了宁瑜的威胁,发出一阵无声的、却直刺灵魂的尖啸!那团蠕动的云雾猛地收缩,然后如同爆炸般,喷射出无数道凝练的、色彩斑斓的毒煞箭矢,如同暴雨般覆盖了宁瑜所有闪避空间!
每一道毒煞箭矢,都蕴含着不同的剧毒属性,有的腐蚀血肉,有的麻痹神经,有的更是直接攻击魂魄!更麻烦的是,这些毒煞与周围的斑斓瘴气同源,竟能吸收瘴气不断补充、壮大!
宁瑜不敢怠慢,双手结印,口诵真言,周身清光大盛,化作一道凝实的、旋转不休的太极图!太极图阴阳流转,将袭来的毒煞箭矢或卸开、或吞噬、或转化,暂时抵挡住了这波狂暴的攻击。
但太极图的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晦暗,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另一边,阿翎已显化灵鹤虚影,清越的鹤唳带着净化之力,音波所至,那些汹涌的毒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碾压,纷纷僵直、倒地,身体内的毒素被快速净化。她同时挥洒出清灵之水,化作甘霖,落在那些中毒的五仙教弟子身上,暂时压制了他们体内的毒性,稳住了伤势。
那紫衣女子压力大减,惊疑不定地看了阿翎一眼,随即咬牙继续吹动虫笛,配合阿翎清剿周围的毒虫,但她的目光,始终紧张地关注着宁瑜与瘴母的战斗。
宁瑜心知,这瘴母力量源自整个沼泽的毒瘴与怨念,几乎无穷无尽。久守必失,必须攻击其核心!
他长啸一声,不再一味防御,体内法力奔腾,引动雷霆!然而,寻常雷霆在这至秽至毒之地,威力大打折扣,那瘴母核心外的粘稠云雾,竟能极大地削弱雷光。
宁瑜变换策略,并指如剑,将法力极度压缩,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破邪”与“湮灭”意志的白色光刃——斩孽之刃!光刃无声无息,却仿佛能斩断一切污秽根源,直刺那瘴母中央搏动着的紫黑核心!
瘴母发出惊恐的咆哮,所有云雾疯狂向核心汇聚,试图阻挡。同时,它那庞大的身躯中,伸出无数由毒瘴凝聚的、如同触手般的鞭子,带着撕裂灵魂的毒啸,抽向宁瑜!
“嗤!”
斩孽光刃与那凝聚的毒瘴屏障猛烈碰撞!光刃锐利无匹,竟硬生生切开了屏障,但速度也为之一滞。而此刻,那些毒瘴触手已然临身!
宁瑜正要硬抗,他肩头的纸鹤,却再次展现了玄妙。它并未去阻挡那些触手,而是翩然飞至那被切开的毒瘴屏障裂缝处,翅尖轻点,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分解、同化能量的灵犀波纹。
灵犀珠,沟通万灵,解析万毒!
这一点之下,那被切开的毒瘴屏障,其内部稳定(虽然是邪恶的稳定)的能量结构,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与崩解!仿佛其存在的“基础”被动摇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的动摇,使得斩孽光刃阻力大减,速度骤然提升,“噗”的一声,刺入了那紫黑色的搏动核心之中!
“嗷——!!!”
瘴母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尖啸!整个沼泽地动山摇,所有的毒虫都陷入了彻底的疯狂,不顾一切地扑向宁瑜!那紫黑色的核心剧烈颤抖,光芒明灭不定,大量的毒煞如同喷发的火山,从创口处汹涌而出!
然而,斩孽光刃蕴含的破邪湮灭之力,已然在其内部爆发!那核心的光芒迅速黯淡,搏动也变得无力。
但宁瑜的脸色却并未放松。因为他感觉到,那核心深处,除了精纯的毒性能量,更隐藏着一股极其隐晦、却更加阴毒、充满了人为炼制痕迹的——蛊神印记!
这瘴母,并非完全自然孕育!是有人,以邪法引导此地毒瘴怨念,并种下“蛊神印记”作为核心,加速催化了这恐怖毒物的诞生!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培育毒虫那么简单!
就在宁瑜察觉到蛊神印记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即将崩溃的瘴母核心,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所有的毒瘴、怨念、以及那蛊神印记,如同回光返照般,凝聚成一道细如发丝、却漆黑如墨、仿佛能污秽世间一切纯净的——本源蛊毒!
这道本源蛊毒,无视了宁瑜的护体金光,如同拥有生命般,闪电般射向宁瑜的眉心!其目标,竟是直接污染他的神魂本源,将其转化为新的、更强大的毒蛊载体!
这一下变起肘腋,速度快得超出了宁瑜的反应极限!那本源蛊毒中蕴含的污秽与诅咒之力,让他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
眼看那缕漆黑蛊毒就要没入宁瑜眉心,一直专注于净化毒虫、救治伤者的阿翎,仿佛心有所感,猛地回头,看到了这惊险一幕!她几乎是不假思索,身形如同瞬移般,挡在了宁瑜身前!
那缕本源蛊毒,瞬间没入了阿翎的胸口!
“阿翎!”宁瑜目眦欲裂!
阿翎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诡异的黑气,那纯净的灵鹤清气如同被泼墨般迅速污染、黯淡!她闷哼一声,软软地向后倒去。
宁瑜一把抱住阿翎,只觉得她身体冰冷,气息迅速衰弱,那本源蛊毒正在疯狂侵蚀她的灵体本源!这蛊毒乃是瘴母与蛊神印记的精华所聚,歹毒无比,远超寻常剧毒!
“哈哈哈……愚蠢!”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从沼泽深处的阴影中传来。只见一个身着黑袍、干瘦如骷髅、手持一柄诡异蛇杖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看着宁瑜怀中的阿翎,如同看着一件完美的作品。
“没想到,竟有如此纯净的灵体送上门来!正好作为老夫‘万蛊之王’最好的容器!待蛊毒与其灵体彻底融合,便是老夫神功大成之时!”黑袍老者,正是那种下蛊神印记、培育瘴母的幕后黑手——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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