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缓地朝着西边的方向渐渐滑落下去,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已经不再像正午时分那般炽热耀眼,而是带上了一丝柔和与暗淡的色彩。在那片幽深的竹林之中,随着夕阳的西沉,光线也逐步变得昏暗起来。那一缕缕淡金色的余晖,宛如轻盈的薄纱一般,轻轻地、温柔地洒落在璟予那苍白得如同纸张一般的脸上。这余晖仿佛化身为一把无比锐利的画笔,将他眼底那些密布交错的血丝描绘得更加清晰可见,每一根血丝都像是在诉说着他所经历的疲惫与痛苦。
璟予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显得十分迟缓而沉重,就好像是一位历经了无数沧桑岁月、步履蹒跚的年迈老人。此时此刻的他,和之前与魔兵激烈战斗时的状态截然不同,那时的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凌厉的气势,而现在却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难以言表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感从他的身体内部渗透出来,弥漫在他的周围。
“好,我走。”璟予的声音虽然很轻,轻得仿佛微风拂过,但却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清晰地穿透了整个竹林。他的话语仿佛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像是他受伤的心灵在滴血。“我会在日落之前离开药王谷,永远都不再回来,不会再给药王谷,给若寒带来任何所谓的‘隐患’。”
赵凌儿的眼神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然而,她依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毒针,没有丝毫放松警惕:“最好如此。你走的时候,不许惊动任何人,尤其是若寒。我会告诉她,你去黑峰谷查探封印情况了,等她的经脉恢复之后,我再……”
“我要见她。”璟予突然打断了赵凌儿的话,他的赤金色眼眸里猛然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他对若寒深深的眷恋和不舍,“我要亲口跟她说再见。我不能让她以为我是不告而别,不能让她怀着‘查探封印’的期待,去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不行!”赵凌儿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她的声音坚定而果断,“你见了她,只会让她更加难过,只会让她产生怀疑!”
“我已经让她承受了禁术反噬所带来的巨大痛苦,那种痛苦足以摧毁一个人的身心;我还让她承受了师徒决裂这种难以言说的为难局面,在这种局面下,她的心灵备受煎熬。如今,我不能再让她承受被抛弃的误解了!”璟予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滴在胸前的玉佩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赵凌儿,你恨我,要赶我走,我都认了。但请你给我最后一点尊严,让我再见她一面,跟她好好地说声再见。”
他说完这些话,突然发出一阵惨笑,那笑声在空旷的竹林里不断地回荡着,其中蕴含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仿佛是他在向整个世界倾诉自己的无奈与悲伤:“我为了她不惜自爆龙核,那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举动;为了她勇敢地对抗魔兵,面对强大的敌人毫不退缩;为了她一直守着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到了最后,就连跟她告别的资格,都要向你乞求。好,我走。但请让我……再见若寒一面。”
赵凌儿看着璟予泪流满面的模样,握着毒针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拥有强大龙力的少年,竟然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孤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落在璟予身上,他的身影在竹林里显得格外孤单,就像是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毫无依靠,只能随风飘零。
云逸走上前来,轻轻地对赵凌儿说道:“让他们见一面吧。瞒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若寒有权知道真相,也有权选择自己的路。我们不能一直隐瞒下去,这对若寒是不公平的。”
赵凌儿沉默了许久,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最终,她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毒针,眼神复杂地看着璟予:“可以。但是只能在药庐见面,而且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你必须离开,永远不许再踏入药王谷一步。”
璟予听到这句话,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可又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扶着身边的竹子,慢慢地朝着药庐的方向走去——那曾经是他与若寒无数次交流的地方,那里充满了他们美好的回忆。然而,如今却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所,也是他守护之路的终点。而在那药庐之内,若寒还在全神贯注地研磨着为他调理龙力的草药,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无比残酷的分离,正在悄无声息地向她逼近,就像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而她还沉浸在平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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