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老宅,许久未曾像今日这般,透出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团圆”气氛。
祁镇远和文华君早早便等在了客厅。
自从得知孟朝桉中毒的消息后,两位老人的心情就一直沉重复杂。
尤其是文华君,对孟朝桉这个准儿媳是真心喜爱和心疼。
当祁叶的车子驶入老宅时,文华君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车门打开,祁叶先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孟朝桉的手臂。
孟朝桉今天特意打扮过,穿了一件暖橙色的羊绒连衣裙,衬得她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暖意,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遮掩了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对着文华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伯母!”
声音清亮,笑容明媚,看起来……似乎真的好了很多?
文华君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有些发热,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朝桉,快让伯母看看!气色好像比之前好多了!真好,真好!”
她这话带着七分真心,三分自我安慰。
“是啊,感觉好多了。”孟朝桉笑着回应,语气轻松自然,“让伯母担心了。”
祁叶站在她身侧,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看似平静,实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走进客厅,祁镇远也站了起来,虽然依旧不苟言笑,但眼神里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对着孟朝桉点了点头,语气比平时温和许多:“来了,坐吧。”
“伯父。”孟朝桉乖巧地打招呼,在祁叶的陪同下在沙发上坐下。
佣人送上热茶和精致的茶点。
文华君拉着孟朝桉的手,絮絮叨叨地问着近况,主要是关心她的身体。
孟朝桉对答如流,语气轻快,将那些不适和担忧完美地隐藏在笑容之下。
“医生都说恢复得不错,就是需要静养。”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动作优雅,“可能就是之前太累了,现在正好偷个懒。”她甚至还开了个小玩笑。
祁叶在一旁沉默地听着,配合地点头,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每一句“很好”,都像一根细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这是一场演出,一场她为了不让长辈担心,也为了维持最后体面的演出。
晚餐时,气氛更加“融洽”。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大多是孟朝桉平时喜欢的口味。
文华君不停地给她夹菜:“朝桉,多吃点这个,补气血的。”
“这个汤炖了很久,很鲜的,你尝尝。”
“谢谢伯母。”孟朝桉笑着道谢,每样菜都尝了一些,甚至还点评了几句,“嗯,这个排骨烧得真入味。”
“这个青菜好嫩。”
她吃得不算多,但姿态从容,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有坐在她身边的祁叶知道,她咀嚼的动作比平时慢,吞咽时喉结会不自然地微微滚动一下。
那是味觉也可能开始受到影响的细微征兆。
席间,祁镇远难得地没有谈论太多严肃的商业话题,反而问起了孟朝桉公司的一些近况,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怀。
孟朝桉也打起精神,挑了些轻松有趣的项目进展来说,言语间依旧是她特有的那份灵动和自信,仿佛那个在商场上锋芒毕露的孟大小姐从未离开。
她甚至还能反过来关心两位长辈:“伯父,您最近血压怎么样?伯母,您换的这款香水挺好闻的。”。
尽管她自己的鼻子已经闻不到任何气味。
祁叶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在长辈面前扮演着一个“逐渐康复”、“乐观坚强”的准儿媳形象,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胀。
他的朝桉,永远都是这样,即使自己身处悬崖边缘,也要努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不让人看出她的狼狈和脆弱。
这顿饭,在表面的一片祥和中度过了。
饭后,又坐了一会儿,祁叶便以孟朝桉需要早点休息为由,提出了告辞。
文华君和祁镇远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再三叮嘱孟朝桉要好好保养身体。
坐进车里,驶离老宅一段距离后,孟朝桉一直挺直的背脊才微微松懈下来,脸上那层明亮的光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祁叶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传递着他的温度和力量。
他知道,刚才那场“正常”的演出,耗尽了她不少心力。
“我表现得还好吧?”孟朝桉没有睁眼,声音带着一丝倦意,轻声问。
“很好。”祁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好得……让我心疼。”
孟朝桉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苦涩的弧度:“那就好……不能让伯父伯母太担心了。”
她总是这样,为别人想得太多。
祁叶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睡一会儿吧,到家我叫你。”
“嗯。”孟朝桉低低应了一声,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很快就陷入了浅眠。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祁叶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却难掩憔悴的睡颜,眼神深处是翻涌的痛楚和无力的柔情。
这偷来的、看似平静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透支着他们未来所有的运气。
而他,只能紧紧抓住现在,陪她走完这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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