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垣港的宁静,像一层薄纱,暂时掩盖了外界的惊涛骇浪。苏晚在“望海”旅馆顶楼的小房间里,度过了相对平静的三天。
她像一只受伤后舔舐伤口的野兽,谨慎地利用着老妇人给的那些零钱,购买最廉价的食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通过那扇小小的窗户观察着港口,同时,争分夺秒地尝试掌控她那新生的、极不稳定的“能力”。
意识探入网络的过程依旧艰难且充满风险。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神经刺痛和精神疲惫,能够触及的范围也仅限于旅馆及其周边百米内稀薄而杂乱的无线信号。她像盲人摸象般,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存在的防火墙和监控节点,捕捉着零碎的信息流。
她“听”到老板娘和丈夫抱怨今年鱼获减少,物价上涨;“看”到隔壁的背包客在社交媒体分享着港口日落的照片;甚至“嗅”到港口管理办公室那台老旧电脑里,关于船只进出港的枯燥记录。
没有关于“方舟”、傅斯年大规模搜捕、或者任何不寻常事件的消息。仿佛她真的从那个漩涡中心被抛到了世界的遗忘角落。
但这平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暴风雨前,往往是最可怕的死寂。
第四天傍晚,当她再次将意识触角探入旅馆网络,尝试向更远处延伸时,一阵极其微弱、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加密数据流,如同深海中的电鳗,一闪而过!
这信号极其隐蔽,频率特殊,若非她此刻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察觉!它来自港口方向,似乎与某艘刚刚停靠的、看似普通的货轮有关!
苏晚的心猛地一紧!是“暗影商会”的追踪?还是傅斯年的人?
她强行压下立刻切断连接的冲动,集中全部精神,像捕捉风中游丝般,尝试解析那加密信号的表层特征。她不敢深入,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只是试图辨认其“指纹”。
信号的特征码……带着一种熟悉的、冰冷而高效的风格……是“Z”!是“Z”使用的加密协议的变种!
“Z”的人也找到这里了?!他果然没有放弃!他是通过什么渠道追踪到的?是那个被丢弃的芯片信号?还是她发送出去的那段举报数据流被反向追踪了?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她的位置已经暴露!这里不再安全!
必须立刻离开!
她迅速收回意识,因为精神过度集中和紧张而一阵眩晕。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没有时间犹豫了。她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经降临,港口灯火阑珊。这是最好的掩护。
她身上只剩下最后一点钱,甚至不够支付下一晚的房费。她需要路费,需要新的身份,需要立刻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一个危险的念头再次浮现——黑市。只有那里,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她所有的需求。
但石垣港这种小地方,会有真正的黑市吗?即使有,她也无从找起。
等等……网络!
她猛地想起刚才捕捉到的、那些杂乱信息流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本地论坛和聊天群的碎片信息。其中好像有提到过一个叫“夜钓者”的线上社群,用语隐晦,似乎在讨论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这或许是个机会!也是检验她能力的机会!
她再次闭上眼睛,强忍着神经的刺痛,将意识聚焦,如同精准的手术刀,避开了旅馆网络的主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个名为“夜钓者”的社群服务器。
里面充斥着各种加密的对话和交易信息。求购走私香烟的,出售来历不明船用零件的,甚至还有讨论如何偷渡的……鱼龙混杂,乌烟瘴气。
苏晚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不敢触碰任何敏感内容,只是像一个幽灵般观察、学习他们的规则和暗语。她需要找到一个看起来有能力提供身份和离境渠道,又相对不那么危险的对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精神力的消耗让她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她锁定了一个代号“船匠”的用户。这个人发言不多,但偶尔提供的“船只改装”和“特殊航线”信息,显示出他具备一定的资源和渠道,而且语气相对冷静,不像那些夸夸其谈的骗子。
她深吸一口气,模仿着社群的暗语,用刚刚捕捉到的一个临时匿名Id,向“船匠”发送了一条极其简短、加密的信息:
「急需新身份,一张往南的船票。现金交易,立刻就要。有货?」
信息发出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她随时准备切断连接,逃离旅馆。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同样简短:
「有。价格不菲。一小时后,废船厂,3号坞。只准一人。带现金。」
成了!
苏晚立刻切断所有网络连接,瘫坐在床上,大口喘息,大脑因为过度消耗而嗡嗡作响。
一小时后,废船厂。风险极大,可能是陷阱。但她别无选择。
她将身上最后所有的钱清点出来,数额少得可怜,根本不够黑市的价格。她需要赌一把,赌对方看到她这个人之后,会对她“本身”的价值产生兴趣,或者……她能用别的办法“说服”对方。
她看了一眼镜子中那张虽然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她拿起房间里那把用来削水果的、锈迹斑斑的小刀,没有丝毫犹豫,在自己的左脸颊上,划下了一道寸许长的、狰狞的血口!
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半张脸。她看着镜中那个瞬间变得丑陋而狼狈的自己,眼神冰冷。
美貌在某些时候是武器,但在亡命途中,更多时候是累赘和祸根。她需要彻底抛弃苏晚的影子,变成一个真正的、无人关注的亡命之徒“阿阮”。
她用破布简单止住血,撕下床单一角包住头脸,只露出一双冷静得过分的眼睛。然后,她拿起那点可怜的现金,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旅馆,融入了港口的夜色之中。
废船厂位于港口最偏僻的角落,锈蚀的船体骨架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残骸,散发着荒凉和危险的气息。3号坞更是深入其中,周围堆满了废弃的集装箱和 machinery。
苏晚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行,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她提前半小时到达,找了个能俯瞰3号坞的隐蔽位置藏身,仔细观察。
时间快到的时候,一个穿着连帽衫、身形瘦高的男人出现了,他独自一人,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地站在坞口,不时警惕地四下张望。应该就是“船匠”。
看起来没有明显的埋伏。
苏晚又等待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其他人出现,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步履蹒跚,低着头,走向“船匠”。
听到脚步声,“船匠”猛地回头,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地打量着苏晚,尤其是在她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和包裹的头巾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蹙。
“钱呢?”他声音低沉,带着戒备。
苏晚伸出手,摊开掌心,那点少得可怜的现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寒酸。
“船匠”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你耍我?这点钱,连张伪造的身份证都买不到!”
“我只有这么多。”苏晚抬起头,露出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但我可以给你更多。用别的方式。”
“船匠”眯起眼睛,似乎来了点兴趣:“哦?什么方式?”
就在这时,苏晚集中起最后的精神力,那双眼睛仿佛瞬间变得深邃,如同两个小小的漩涡。她没有尝试侵入对方的意识(那太危险且她目前做不到),而是将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绝望、哀求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离开的坚定意志,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直接投射向“船匠”的脑海!
这是她根据父亲理论中关于“意识场影响”的模糊描述,进行的一次大胆尝试!
“船匠”身体猛地一僵,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和挣扎,仿佛内心某种柔软或贪婪的东西被瞬间触动。他看着苏晚脸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看着她眼中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喉结滚动了一下。
“……妈的,算我倒霉。”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语气复杂,似乎被某种情绪说服了,也可能是忌惮苏晚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文件袋,塞到苏晚手里。
“里面是证件和去马尼拉的货船船员证明,船明天一早开。记住,你欠我一次。”他压低声音,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快步消失在废弃船体的阴影中,仿佛生怕苏晚反悔或者带来更大的麻烦。
苏晚握着那个轻飘飘却重若千斤的文件袋,直到“船匠”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允许自己松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刚才的精神冲击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扶住旁边冰冷的锈铁板才没有倒下。
她成功了。用她刚刚萌芽的能力,进行了一次危险的催眠和交易。
她打开文件袋,借着月光看了看。证件上的照片是一个面容普通、眼神麻木的东南亚女人,名字叫“玛拉”。很粗糙的伪造,但足够应付一般的检查。
她将证件收好,看了一眼“船匠”消失的方向。这个人情,她记住了。虽然手段并不光彩,但在这你死我活的逃亡路上,她已别无选择。
她没有回旅馆,那里面可能已经不安全。她在废船厂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蜷缩在冰冷的钢铁缝隙里,准备熬过这最后一个夜晚。
明天,她将再次踏上航程,前往陌生的马尼拉。
傅斯年,“Z”,“暗影商会”……你们都在寻找苏晚,寻找那把“钥匙”。
但你们不会找到她了。
找到你们的,将是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眼神冰冷、在暗网中悄然低语、并开始掌握自身命运的……复仇之影。
前妻的逃亡,从未停止。而这一次,她带走的,不仅仅是求生的欲望,还有悄然点亮的、足以焚烧一切伪装的反击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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