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站在窗前,望着傅斯年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
“想得美,傅斯年。”她轻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次,该轮到你尝尝滋味了。”
她转身走向衣柜,从最深处拖出一个轻便的行李箱,动作迅速地开始收拾。不是华丽的礼服和奢侈品,而是简便的休闲装、假发、护照和一沓现金。这些是她离开傅斯年这两年来,悄悄为自己准备的“逃生包”,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派上用场。
手机震动,是傅斯年发来的消息:「明早十点,我和顾言之来接你。」
苏晚轻笑,没有回复。她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便签,流畅地写下一行字,然后将它贴在冰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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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傅斯年和顾言之准时出现在澜岸公寓楼下。
“紧张吗?”顾言之揶揄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好友,“这可是你第一次正式邀请前妻共进午餐。”
傅斯年整理了一下袖口,眉眼间带着难得的轻松:“她昨晚没有直接拒绝我,这就是进步。”
两人乘电梯上楼,傅斯年甚至对着电梯内的镜子调整了一下领带。
顾言之按响门铃,里面却毫无动静。
“还没醒?”顾言之挑眉。
傅斯年皱眉,拿出手机拨打苏晚的电话,却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攫住了他。
“物业,把澜岸公寓2802的备用钥匙送上来。”傅斯年对着大楼内线命令道,声音已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钥匙很快送来。傅斯年几乎是夺过钥匙,迅速开门。
公寓内整洁得过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人的冷清。
“苏晚?”傅斯年唤道,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
顾言之眼尖地注意到冰箱上的便签:“斯年,那里。”
傅斯年大步走过去,扯下便签。上面是苏晚娟秀而略带凌厉的字迹:
「傅总,顾总:感谢盛情款待。临时有事,不告而别。合作项目另请高明,不必寻我。——苏晚」
纸张在傅斯年手中被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跑了。”顾言之难以置信地总结,随即忍不住笑出声,“傅斯年,你的前妻,又跑了。”
傅斯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地扫过整个公寓,最后大步走进卧室。衣柜里少了几件日常衣物,梳妆台上昂贵的首饰一件没少,唯独她随身的证件和那个她总藏在衣柜深处的轻便行李箱不见了。
“她早有准备。”傅斯年声音冰冷,“从她决定跟我们来这里的那一刻,就准备好了再次离开。”
“需要我帮忙找吗?”顾言之问,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找!当然要找!”傅斯年几乎是咬着牙说,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林峰,启动所有资源,查苏晚的下落。她可能用的身份信息,交通工具,所有监控!立刻!”
他挂了电话,胸膛因怒气而微微起伏。那种再次失控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两年前她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留下他像个疯子一样寻找。如今,历史重演。
“她为什么会走?”顾言之沉吟,“我们昨晚的表现天衣无缝。”
傅斯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空荡的床头柜上,那里曾经放着一张他们的结婚照。他忽然想起昨晚苏晚那个复杂的眼神,不是感动,不是动摇,而是一种…了然的审视和决绝。
“她不信我们。”傅斯年缓缓道,眼神深邃,“或者,她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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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晚正坐在一辆开往临市的长途汽车上,带着栗色的假发,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连帽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与平日那个光彩照人的苏晚判若两人。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傅斯年和顾言之的戏,演得确实不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强势追妻,一个温柔守护;最后再来个“强强联合,只为护你周全”的戏码。若是两年前那个深爱着傅斯年的她,恐怕早已沦陷。
但现在的她,早已不是那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苏晚了。
傅斯年怎么会知道她爱吃那家藏在巷子深处的生煎?她从未告诉过他。
顾言之又为何恰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并且对她和傅斯年的过去了如指掌?
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合作项目,傅斯年凭什么认为一个离开商业战场两年、且曾被他否定能力的“前妻”能够胜任?
太多的巧合,就是精心的设计。
他们以为编织了一张温情的网,就能让她再次落入陷阱。可惜,她早已不是笼中鸟。
手机卡被她折断丢进了不同的垃圾桶。她用的是事先准备好的不记名电话和现金。目的地是一个连她自己都是在车站临时决定的小镇。
傅斯年,你想玩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好,我给你机会。
只是这火能烧多大,能烧多久,由我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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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低气压笼罩着整个楼层,林峰站在办公桌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傅总,我们查遍了所有交通枢纽的监控和记录,没有发现苏小姐使用本人身份证的踪迹。现金交易无法追踪,她最后出现在澜岸公寓附近的监控里,然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傅斯年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僵硬。他已经动用了几乎所有明面上的力量,却连苏晚的一点影子都抓不到。这只能说明,苏晚的反追踪能力极强,而且准备充分。
“李维新那边有什么动静?”傅斯年问,声音沙哑。
“残余势力清理得差不多了,没发现他们与苏小姐有接触。”
这就排除了苏晚被绑架或遭遇不测的可能。她是自己躲起来的。
顾言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办公室内的情形,了然挑眉:“还没找到?”
傅斯年转身,眼底布满红丝:“她就像凭空消失了。”
“也许是你方法不对。”顾言之将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合作项目的初步方案,原本该由苏晚负责的部分,现在得找别人了。”
傅斯年看都没看那份文件:“项目暂停,直到找到她为止。”
顾言之摇头:“斯年,公私分明。你这样只会让她更觉得你不可理喻。”
“那你要我怎么做?!”傅斯年猛地提高音量,压抑数日的怒火和焦躁终于爆发,“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消失?然后像过去那两年一样,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人?!”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林峰大气不敢出。
顾言之静静地看着好友,缓缓道:“斯年,你发现了吗?这次和两年前不同。两年前她离开,你愤怒多于一切,觉得她背叛了你的信任,挑战了你的权威。但这次…你在害怕。”
傅斯年像是被击中了要害,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是,他在害怕。
害怕她真的就此彻底走出他的生命。
害怕这两年的分离只是预演,而这次是永别。
害怕那个在雨夜里眼神决绝的女人,再也不给他任何机会。
“她留下线索了。”傅斯年突然说,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取出那张便签,反复看着那几行字,“她称我为‘傅总’,称你为‘顾总’…合作项目另请高明…不必寻她…”
他抬起眼,看向顾言之:“她在告诉我们,她看穿了我们的‘合作’。她在用我们的‘剧本’反击我们。”
顾言之接过便签,仔细看了看,笑了:“有意思。苏晚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斯年,你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傅斯年眸色深沉,某种锐利的光芒重新在眼底凝聚。恐惧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一种被挑战后燃起的征服欲,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这样聪慧决绝的苏晚的愈发深沉的迷恋。
“既然她看穿了戏码,”傅斯年缓缓坐下,手指轻叩桌面,“那就换个玩法。”
他拿起内线电话:“林峰,撤销所有对苏晚的公开搜寻。对外放出消息,傅氏与顾氏合作项目因负责人缺席无限期搁置,集团业务重心将进行战略调整。”
顾言之挑眉:“以退为进?”
“她躲起来,无非是想看我失控,看我为她疯狂寻找。”傅斯年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我偏不让她如愿。我要让她好奇,让她疑惑,让她自己忍不住走出来看看,我傅斯年到底在做什么。”
他看向窗外,目光仿佛能穿透城市,找到那个隐藏起来的女人。
“苏晚,你想玩,我陪你。看谁先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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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南方某个慵懒的滨海小镇。
苏晚化名“沈媛”,在一家临海的咖啡馆做临时钢琴师。这里生活节奏缓慢,空气里带着咸湿的海风味道,与她过去的生活截然不同。
她谨慎地使用网络,通过公共wi-Fi和加密代理,悄悄关注着外界的消息。
出乎她的意料,傅斯年并没有像两年前那样,发动铺天盖地的搜寻。反而在撤掉最初几天的寻找后,就再无声息。
财经新闻里,关于傅氏和顾氏合作项目搁置的报道只有寥寥几句,取而代之的是傅斯年频繁出入机场、会见国外科技公司代表的照片。报道称,傅斯年似乎将集团重心转向了海外人工智能市场,行事愈发低调神秘。
而顾言之则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身边偶尔伴着不同的女伴,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他们…就这么放弃了?
这不符合傅斯年的性格,更不符合他一个月前那势在必得的姿态。
苏晚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她预想中的傅斯年,应该是气急败坏、不择手段也要把她找出来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她的离开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难道…他和顾言之的合作,真的只是商业行为,而她的存在,其实并没那么重要?
那个雨夜的复杂眼神,那句“这次我不会再让她跑了”,难道都只是她自作多情的错觉?
不,不可能。苏晚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傅斯年那样骄傲的人,绝不会允许自己被轻易“戏弄”。他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更强烈的不安交织在一起。她发现自己并不享受这种“被遗忘”的感觉。她想要的是掌控节奏,是看着傅斯年在她的游戏规则里挣扎,而不是被排除在游戏之外。
这天傍晚,她结束弹奏,正准备离开咖啡馆,却在门口被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拦住。
“沈小姐?”男人压低声音。
苏晚瞬间警惕,手悄悄摸向包里的防狼喷雾:“你是?”
男人递过一个厚厚的信封:“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不等苏晚反应,男人迅速转身离开,消失在巷口。
苏晚捏着信封,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谨慎地打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叠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傅斯年。
不是在商务会谈,也不是在机场。
而是在医院。
照片里的他,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站在窗前,背影消瘦寂寥。另一张,他手背上贴着输液胶布,闭眼靠在沙发上,眉宇间带着浓重的疲惫。还有一张,是他深夜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办公室地板上,身边散落着文件,手中拿着…似乎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苏晚的心猛地一缩。
他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快速翻看所有照片,试图找出更多信息。最后,她在信封最底部,摸到了一张小小的存储卡。
插入电脑,存储卡里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苏晚点开,傅斯年沙哑而疲惫的声音流淌出来,像是在对谁低语,又像是醉后的独白:
“…我知道她不信我…我知道我活该…”
一声压抑的咳嗽后,是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顾言之,我这里…疼。”声音带着罕见的脆弱,“找不到她,这里就像空了一块…”
“她到底要我怎么证明…把心挖出来给她看吗…”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苏晚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照片可能是假的,音频也可能是合成的。这很可能是傅斯年引她现身的又一个圈套。
可是…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病了?
万一那脆弱是真的?
苏晚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傅斯年站在雨里的样子,他看着她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还有他递过生煎时,指尖那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猛地睁开眼,拿起那个不记名手机,手指悬在按键上,犹豫良久,最终飞快地拨通了一个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号码——傅斯年的私人手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速度快得惊人。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在确认什么。
苏晚也沉默着,心跳如擂鼓。
许久,电话那头传来傅斯年低沉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确认了什么的声音,他叫出了那个只有他才会用的称呼:
“晚晚?”
苏晚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掐断了电话。
她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输了。
在这一场无声的较量中,她还是先沉不住气,暴露了自己。
而几乎在同时,遥远的b市,傅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内,傅斯年看着手机上那个无法追踪来源的短暂通话记录,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带着掌控意味的冰冷笑容。
猎物的位置,终于确定了。
窗外,夜色浓重,一场新的追逐,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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