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连日来扎在藏经阁的“国别史”区域,翻遍云国相关的典籍,那股异常的专注终究没能瞒过细心的罗玄真人。这日午后,罗玄真人带着新炼的“寒灵丹”来逸霞院——此丹专为温养至寒灵根所制,是他特意为赵青青炼制的。刚进院门,便见楚飞和赵青青正围坐在石桌旁整理典籍,楚飞手中捧着的《云国野史汇编》上,还夹着他用竹片做的标记,书页翻开的位置,恰好是记载陆氏一族的章节。
罗玄真人笑着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指尖轻轻点了点楚飞手中的典籍:“小飞,你这几日天天泡在藏经阁,专挑云国的史书看,是对凡间王朝的兴衰更替起了兴趣?”
楚飞握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罗玄真人——三师叔性情温和,又久居宗门,知晓许多鲜为人知的往事,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正史未载的细节。他犹豫片刻,还是放下典籍,起身对着罗玄真人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三师叔,弟子看史书时,总觉得陆氏一族的案子太过蹊跷——仅凭几封书信和一个家奴的证词,就定了满门抄斩的罪,很多地方都不合常理。弟子斗胆,想请师叔再给弟子讲讲当时的细节,也好解了心中的疑惑。”
罗玄真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拿起石桌上的青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灵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年代:“此事说来话长,也颇为沉重。当年陆承业老将军手握北境十万兵权,镇守边境整整三十年——他出身行伍,从士兵一步步做到镇北侯,身经大小战役上百场,身上的伤疤能铺满半个胸膛。北境的百姓都称他为‘陆守护神’,连军中的将领也大多唯他马首是瞻,他的威望,甚至隐隐超过了当时的云国皇帝楚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继续说道:“太后李氏本就对陆家功高盖主的情况心存忌惮——她是楚雄的生母,一向看重皇权,怕陆家日后尾大不掉,威胁到皇室统治。而皇后柳氏出身小门小户,靠着几分姿色和手段才坐上后位,她一心想让自己抚养的二皇子楚耀继承大统。可陆贵妃生下三皇子后,皇帝对这个幼子十分疼爱,甚至在私下跟近臣说过‘三皇子聪慧,颇有朕年少时的模样’,隐约有了立三皇子为储的念头。柳氏见状,便主动找太后勾结,两人一拍即合,设下了这个诬陷陆家通敌的毒计。”
“他们先是找了擅长模仿笔迹的匠人,伪造了陆老将军与漠北蛮族首领的往来书信——信中‘约定’蛮族在秋收后南下,陆家打开雁门关城门作为内应,还承诺事后将北境的云城、朔城、燕城三城割让给蛮族,以‘换取永久和平’。接着,他们又买通了一个因偷拿陆家库房财物被赶出府的家奴,让他在朝堂上作伪证,说亲眼看到陆老将军在府中密会蛮族使者,还亲手接过了‘蛮族的贡品’。”罗玄真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慨,“楚雄本就对陆家的兵权心存猜忌,加上太后和柳氏在一旁不断煽风点火,说‘陆家手握重兵,若真通敌,云国不出三月便会亡国’,皇帝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连查都没仔细查,就下了圣旨:抄没陆府家产,陆氏一族满门抄斩,北境兵权交由副将接管。”
“那皇帝就不查清真相吗?”赵青青听得瞪大了眼睛,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手中的典籍都忘了翻页,“这么大的案子,关乎一族人的性命,还有北境的安危,难道就凭几封假书信和一个家奴的证词,就定了罪?”
“查?怎么查?”罗玄真人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悲凉,“柳氏早就买通了负责查案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这两个人都是柳氏的远房亲戚,靠着柳氏的关系才坐上高位。他们呈上的‘调查报告’,全是按照柳氏的意思写的,所谓的‘人证’‘物证’,全是伪造的,却被说得‘铁证如山’。加上陆老将军性子刚烈,被抓后拒不认罪,还在朝堂上指着皇帝的鼻子痛骂‘昏君误国,忠良蒙冤’,皇帝被彻底激怒,当场就下令侍卫将他打晕,押入天牢。没过三日,宫中就传来了陆老将军在狱中‘病逝’的消息——谁都知道,那是被柳氏派人暗中下了毒,可满朝文武,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话。”
“陆贵妃在宫中得知父亲被抓、家族被抄的消息后,哭得死去活来,几次想要冲破阻拦去面见皇帝辩解,却都被柳氏派来的宫女拦住。柳氏还故意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说陆贵妃‘得知通敌事发,心怀怨恨,近日频频在宫中诅咒陛下,恐对陛下不利’。皇帝本就对陆氏一族满心怒火,听了这话,当即下旨,赐了陆贵妃一条白绫。陆贵妃抱着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三皇子,哭了整整一夜,最后在自己的寝宫里自缢身亡,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楚飞坐在一旁,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几道鲜红的痕迹,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中的愤怒、悲痛和无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强压着翻涌的情绪,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就……就没人站出来为陆家说话吗?陆老将军忠勇一生,守护北境三十年,难道朝堂上就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辩解一句?”
“有。”罗玄真人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仿佛在回忆那个敢说真话的人,“当时的户部尚书赵镇江,也就是青青的父亲,是个出了名的清官,也是少数敢说真话的大臣。他得知陆家被定罪后,在朝堂上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哭着对皇帝说:‘陆承业镇守北境三十年,蛮族闻其名而丧胆,若他真通敌,北境早已沦陷!此事实在蹊跷,恳请陛下暂缓行刑,重新彻查!’”
“可惜啊,”罗玄真人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皇帝被愤怒和猜忌冲昏了头脑,不仅驳回了他的请求,还以‘扰乱朝堂秩序,妄议君上’为由,将他降了三级,贬到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做了个芝麻官。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年迈的老臣想为陆家辩解,却都被太后和柳氏以‘涉嫌通敌’‘扰乱军心’为由打压——有的被罢官回乡,有的被流放边疆,甚至有一位老臣因为多次进谏,被直接打入天牢,再也没能出来。从那以后,朝堂上再也没人敢提陆家的案子,连民间百姓议论此事,都会被官府抓起来。”
赵青青听到“赵镇江”三个字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手中的典籍“啪”地掉在石桌上——她只知道父亲曾在云国做官,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才辞官隐居,带着她四处漂泊,最后机缘巧合之下才进入清霄宗。她从没想过,父亲竟然还为陆氏一族的冤案冒死进谏过,甚至因此被贬官。她转头看向楚飞紧绷的侧脸,小脸上满是唏嘘,也终于明白,为何师兄会对陆家的案子如此上心。
罗玄真人看着楚飞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楚飞脖颈间的玉佩、他对陆氏一案的异常关注、还有提到“三皇子”时的异样反应,都让罗玄真人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但他没有点破,只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楚飞的肩膀:“小飞,你要记住,凡间王朝的权力争斗,远比我们修仙者想象的残酷——为了皇位,为了权力,亲情可以抛弃,友情可以背叛,恩情可以遗忘,像陆家这样的忠烈,在权力的漩涡里,也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我们修仙者虽追求超脱凡尘、长生不老,却也不能完全脱离世事。有些恩怨,有些责任,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
楚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对着罗玄真人再次躬身行礼,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叔指点,弟子……会记住您的话。”
罗玄真人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又叮嘱了赵青青几句“每日辰时服用一粒寒灵丹,不可间断”的话,便拿起药盒,转身离开了逸霞院。
看着罗玄真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楚飞坐在石凳上,久久没有动弹。石桌上的典籍还摊开着,记载着陆氏冤案的文字仿佛在眼前跳动;脖颈间的玉佩贴着皮肤,传来阵阵温热,像是在提醒他身上可能背负的责任。罗玄真人的话,不仅让他更清楚地了解了陆家冤案的细节,也让他心中的猜测越发清晰——他与这段历史,与陆家的冤案,有着无法割裂的联系。而赵青青的父亲曾为陆家进谏,这也让他觉得,自己与小师妹之间,似乎多了一层冥冥之中的羁绊。
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在石桌上,斑驳的光影晃动着,像极了那段动荡的历史。楚飞伸手摸了摸脖颈间的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珩”字,眼神从最初的迷茫、悲痛,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陆家的冤屈,我会查清。”楚飞轻声对自己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那些伤害过陆家的人,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还有身边的人,我绝不会让他们因为我受到伤害。”
风轻轻吹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着少年的决心,也为这段即将被揭开的历史,增添了几分沉重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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