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江南梅雨季的湿气,黏稠地浸透了吴军大营的每一个角落。林越站在中军帐外,望着远处槜李方向低垂的阴云,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是士兵求战的渴望,而是主帅阖闾身上散发出的、近乎盲目的骄狂。
“大王,越国新丧,勾践小儿初立,国内未稳,此正天赐良机!当速击之,一举荡平!”伯嚭的声音尖利,带着谄媚,从帐内传出。
林越的心沉了下去。他快步走进大帐,只见吴王阖闾端坐主位,满面红光,显然已被伯嚭的说辞打动。孙武与伍子胥分立两侧,脸色凝重如铁。
“大王,不可!”伍子胥须发皆张,声音如同雷霆,“勾践虽年少,然其忍辱负重,心志坚毅,远超其父。越地民风彪悍,地形复杂,我军远来,补给线长,若轻敌冒进,恐有……”
“子胥此言差矣!”阖闾不耐烦地打断,嘴角噙着一丝不屑的笑,“寡人携柏举大胜之威,吴军锐士天下无双,岂惧一丧父小儿?正所谓‘兵贵胜,不贵久’,正当趁其立足未稳,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之!”
林越看到孙武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击,那是他内心忧虑时的习惯动作。孙武抬起头,目光沉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王,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他引用了《孙子兵法》开篇之语,帐内顿时一静。“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他走到地图前,指向槜李一带:“我军新胜,士卒皆有骄气,此乃‘将之过也,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中的‘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勾践深知强弱之势,必不会与我正面决战。越地水网密布,山林丛生,极易设伏。我军若长驱直入,正堕其‘以逸待劳’之计。此战,庙算已失先机,望大王三思!”
阖闾的脸色阴沉下来。柏举之战后,他已很少听到如此直接的逆耳之言。
林越知道此时必须开口,他上前一步,躬身道:“大王,孙将军与伍大夫所言极是。臣曾闻……闻于古籍,勾践此人,心机深沉,尤善示弱用奇。他甫一继位,便紧闭城门,低调治丧,此举绝非怯懦,实为‘能而示之不能’之策,意在诱我轻进啊!《孙子兵法》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大王此刻,是否因昔日越国趁我伐楚时背后偷袭之旧怨,而愠怒致战?”
“林越!”阖闾猛地一拍案几,勃然大怒,“你是在指责寡人被私怨蒙蔽吗?寡人统兵破楚之时,你尚不知在何处!如今小小越国,寡人视之如土鸡瓦狗!尔等再敢妄言乱我军心,休怪军法无情!”
帐内一片死寂。孙武闭目,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伍子胥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林越知道,劝谏已经彻底失败。历史的车轮,正沿着既定的悲剧轨迹,隆隆向前。
吴军还是出发了。旌旗招展,甲胄鲜明,队伍依旧雄壮,但林越却感觉不到伐楚时那种严谨肃杀的氛围。士兵们的脸上带着轻松,仿佛不是去征战,而是去接收一片早已臣服的土地。阖闾甚至带上了象征君王威仪的华丽战车,志在必得。
孙武和林越被安排在中军,看似地位尊崇,实则已被架空指挥权。阖闾更信任伯嚭和那些急于立功的新晋将领。
大军抵达槜李,与越军隔水相望。果然如孙武所料,勾践并未坚守城池,而是在野外依仗地利布阵。越军的阵型看起来松散而保守,旗帜也不甚鲜明,一副怯战的模样。
阖闾在高车上望见,不由哈哈大笑:“看!蛮越之兵,果然不堪一击!传令,明日辰时,全军压上,一举击溃勾践!”
当夜,林越随孙武悄悄巡视前沿阵地。月光下,孙武指着越军营地那异常安静的轮廓,对林越低语:“你看,敌军营垒看似松散,实则暗合地势,彼此呼应。表面怯懦,内藏杀机。此正合《九地篇》所言,‘静如处女,动如脱兔’。勾践,在用我之兵法,对付我军啊。”
林越心头巨震:“先生,那我们……”
“大王心意已决,我军骄气已生,此战凶多吉少。”孙武的目光深邃,带着一丝悲凉,“你我所能为者,唯有在乱军之中,尽力保全大王,减少将士伤亡。记住,若事有不谐,紧跟我身边。”
第二天,决战开始。吴军果然气势如虹,在阖闾的亲自督战下,向越军阵地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然而,越军并未如预料般一触即溃,他们利用熟悉的山林水泽,节节抵抗,吴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攻势渐渐受阻。
就在两军陷入胶着,吴军士卒开始感到疲惫和焦躁之时,越军阵中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故!
只见阵前裂开,三排越国士兵,赤着上身,脖颈上架着明晃晃的利剑,排成整齐的队伍,一步步向吴军阵线走来!他们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决绝,边走边齐声高呼:“吴国无道,侵我疆土!我等死士,以血明志!”
声音凄厉,震撼人心!
吴军将士全都惊呆了。他们打过无数硬仗,却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这是打仗还是自杀?就在吴军阵列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而出现刹那的混乱和迟疑时——
“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那三排死士突然加速,如同疯魔般不顾一切地撞向吴军最前沿的盾阵!与此同时,越军主力阵营中战鼓雷动,一直隐藏的精锐部队从两翼如同利剑般杀出,直插因死士冲击而出现松动和混乱的吴军中央!
“不好!中计了!”孙武在林越身边失声喊道,“此乃‘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勾践用死士乱我军心,坏我阵型!”
一切都太晚了。吴军前排被死士们用生命撕开了一个口子,阵型大乱,后续部队被自家溃兵冲散,指挥完全失灵。越军精锐趁势掩杀,吴军顿时陷入各自为战的悲惨境地。
“保护大王!”孙武拔剑高呼,与林越一起率领亲卫部队奋力向阖闾的战车方向靠拢。
战场上已是一片混乱,到处是厮杀声、惨叫声。阖闾那辆华丽的战车,此刻成了越军重点攻击的目标。一支流矢破空而来,“噗”地一声射中了正在车上指挥的阖闾的脚趾!剧痛之下,阖闾惨叫一声,几乎栽下车来。
“大王!”孙武和林越终于杀到近前。
看着兵败如山倒的惨状,看着脚下流血不止的伤口,阖闾脸上的骄狂早已被惊恐和悔恨取代,他脸色惨白,喃喃道:“寡人……寡人不听子胥、孙武之言,致有今日之败!悔之晚矣!”
孙武无暇多言,一把将阖闾扶上马,对林越喝道:“断后!向姑苏方向撤退!”
夕阳如血,映照着槜李战场上吴军丢弃的旌旗、盔甲和无数阵亡将士的遗体。曾经不可一世的吴王阖闾,在孙武和林越的拼死护卫下,狼狈不堪地向国都逃窜。败局已定,而一场影响吴越两国命运的巨大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林越回望那片染血的土地,心中冰凉,他知道,历史的惩罚,从来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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