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山的清晨总带着一股草木清冽的湿意。林越背着粗麻编织的背篓,踏着露水,沿着蜿蜒山径向下走去。今日轮到他下山,前往山脚不远处的临湖小邑,用近日猎得的几张兽皮和采摘的草药,换些盐巴、葛布等必需之物。
自与孙武在此隐居,已近半载。日子清苦,却格外充实。白日里,两人一同垦荒、耕作,汗水滴入吴地的土壤;夜晚则在茅屋摇曳的油灯下,孙武将白日所思所悟,刻于竹简之上,林越则在一旁协助整理,时而以现代的逻辑学知识,帮其梳理条理,时而听得入神,为那跨越两千五百年的军事智慧心折。孙武的《兵法》十三篇,已初具雏形,那“兵者,诡道也”、“上兵伐谋”的宏论,常让林越有种触摸历史脉搏的震撼。
小邑依旧简陋而充满生机。夯土矮墙围拢着几十户人家,一条青石板路贯穿其中,两旁是些挑着担子、摆着地摊的贩夫走卒。空气中混杂着鱼腥、牲畜粪便和某种燃烧柴草的烟火气。林越熟练地找到相熟的货栈,交割了货物,换得所需,又将孙武叮嘱要添置的几卷空白竹简小心包好。
正欲返程,邑口处传来的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几名身着粗劣皮甲、看似邑卒的男子,正围着一个外乡人盘问。那外乡人衣衫褴褛,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唯有一双眼睛,如同困兽,布满血丝,却透着一股难以磨灭的刚毅与……悲愤。他身形高大,即便落魄至此,脊梁也挺得笔直,只是紧抿的嘴唇和按在腰间短剑剑柄上的手,显出其内心的警惕与不宁。
林越心中一动,放缓了脚步。这种气质,这种即便在流亡中也难以掩盖的豪杰之气,在他所知的春秋历史人物中,屈指可数。再结合此地是吴国边境,以及那标志性的悲愤眼神……一个名字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他的脑海——伍子胥!
史载伍子胥因父兄被楚平王冤杀,只身逃出楚国,历尽艰险,最终投奔吴国。眼前此人,无论时间、地点、神态,无不吻合。
这时,只听一名邑卒厉声喝道:“……形迹可疑,定是奸细!拿下,送交邑宰处置!”几名邑卒便要上前拿人。
伍子胥(姑且认定是他)眼中寒光一闪,短剑虽未出鞘,一股杀气已弥漫开来。他沉声道:“某乃避祸之人,途经宝地,并无恶意。若苦苦相逼,休怪某无情!”
冲突一触即发。林越知道,若伍子胥在此动手,无论胜败,都将引来更大麻烦,甚至可能暴露孙武和自己的行踪。他必须阻止。
“且慢!”林越快步上前,脸上堆起生意人般的和气笑容,对着邑卒们拱了拱手,“几位军爷辛苦了。此人乃在下一位远亲,因家乡遭了兵灾,特来投奔。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冲撞了诸位,还望海涵。”说着,他从怀中摸出几枚尚存的齐国刀币,不动声色地塞到为首的邑卒手中,“一点小意思,请军爷和兄弟们喝碗薄酒,压压惊。”
刀币在吴地算是稀罕物,价值不菲。那邑卒掂量了一下,脸色顿时缓和不少,又打量了林越几眼,见他言语得体,不似作伪,便顺水推舟道:“既是你的亲戚,那便罢了。叫他安分些,莫要生事!”说罢,挥挥手,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伍子胥疑惑地看向林越,目光中的警惕未减,但敌意稍退。“足下何人?为何助我?”
林越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阁下可是从楚地而来?家中惨遭费无极构陷,父兄蒙难?”
伍子胥浑身剧震,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手下意识按紧了剑柄,声音嘶哑:“你……你究竟是谁?!”这桩惨事,在楚国被严密封锁,外界知者甚少,此人如何得知?
林越心知赌对了,神色坦然,语气更加诚恳:“在下林越,机缘巧合,略知一二。此处非讲话之所,若阁下信得过,可随我至山中暂歇。在下与一位挚友隐居于此,或可保阁下安全。”
伍子胥死死盯着林越,似要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阴谋的痕迹。但林越目光清澈,举止坦然,加之方才解围之恩,他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罢,伍员(伍子胥本名)已是穷途末路,便信足下一回!”
二人避开大路,专拣山林小径而行。途中,林越简要说明了自己与孙武的身份(隐去了穿越之事),并强调孙武乃当世奇才,精通兵法,胸怀大志。伍子胥默默听着,虽未全然尽信,但神色间已多了几分期待。
回到山中茅屋时,孙武正坐在屋前一块青石上,对着铺开的简陋地图沉思。见林越带回一个陌生壮汉,他先是一怔,随即起身,目光沉静地打量来人。
林越连忙介绍:“先生,这位是楚国来的伍员,伍子胥兄。子胥兄,这位便是在下提及的孙武,孙长卿。”
“楚人伍员,见过孙先生。”伍子胥拱手,目光与孙武相遇。两位未来将搅动春秋局势的巨擘,在这吴国边境的深山之中,第一次对视。没有寒暄,没有客套,一种英雄相惜的本能,以及同样怀才不遇、蛰伏待时的共鸣,在无声中流淌。
孙武还礼:“伍兄不必多礼,请坐。”
三人围坐在屋前的石桌旁,林越取来山泉野茗。伍子胥捧着粗陶碗,望着碗中荡漾的清波,积压已久的悲愤与冤屈,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口。他声音低沉,却字字血泪,将楚平王如何听信费无极谗言,太子建如何被逼逃宋,自己父亲伍奢、兄长伍尚如何忠而被诱杀,自己如何九死一生,闯过昭关,一路乞食逃至吴国的经历,原原本本道来。
说到痛处,这位铁打的汉子亦不禁虎目含泪,一拳捶在石桌上:“楚王无道,听信谗佞,杀我忠良父兄!此仇不共戴天!员苟活于世,只为一事——借兵伐楚,踏平郢都,手刃昏君奸臣,以告慰父兄在天之灵!”
孙武静静听着,面色凝重。他虽对楚国政局有所耳闻,却不知内情如此惨烈。他长叹一声:“‘道、天、地、将、法’,为将者五事,首重‘道’也。楚王无道,君臣离心,此自取祸乱之根。伍兄之冤,闻者落泪。这天下,礼崩乐坏,诸侯征伐,黎民苦之久矣!”
林越见气氛沉郁,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向更深层次:“子胥兄之仇,固然要报。然楚国地大物博,带甲数十万,非可轻侮。方才孙先生言及‘道’,学生以为,伐国之道,亦在‘伐谋’、‘伐交’。若能辅佐明主,壮大吴国,联合楚之敌邦,待其内忧外患交织,时机成熟,方可一击致命。逞一时之勇,非智者所为。”
这番话,既肯定了伍子胥报仇的正当性,又指出了正确的战略方向,深合《孙子兵法》“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的精髓。
孙武眼中闪过赞许之色,看向林越:“林越所言,深得兵法之要。伍兄,报仇雪恨,亦需讲究策略。吴王阖闾,素有壮志,若能得见,或可为伍兄伸张正义,亦能展我等抱负。”
伍子胥本是极具智慧之人,方才悲愤填膺,此刻经二人一点拨,立刻冷静下来。他仔细回味孙武的叹息和林越的分析,再观孙武气度,知其绝非池中之物,而林越虽年轻,见识却极为不凡。他站起身,对着孙武和林越深深一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孙先生高才,林越兄弟卓见,令伍员茅塞顿开!今日得遇二位,实乃天意!若他日伍员有幸得见吴王,必当竭力举荐孙先生!届时,我三人同心,何愁大事不成!”
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身影拉长,映在苍翠的山坡上。穹窿山依旧寂静,但在这小小的茅屋前,一股足以改变历史走向的力量,已经悄然汇聚。孙武的兵法智慧,伍子胥的复仇执念,林越的穿越者视野,在这一刻,因共同的抱负与对时代的洞察,紧紧联结在一起。
林越看着眼前两位历史巨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知道,历史的车轮,正沿着他熟悉的轨迹,又因他的存在,悄然加速。真正的波澜壮阔,即将在这东南之地,磅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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