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走廊上便传来了急促而纷杂的脚步声。秦蕊一身利落的套装走在最前,她身后的秦家三兄弟——秦承璋、秦弘渊、秦冠屿,皆是面色凝重。几人刚踏入主堂,还没来得及站定,秦世襄饱含怒火的呵斥便如同鞭子般抽了过来。
他指着轮椅上面色苍白、腿部盖着薄毯的秦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哑,对着刚进门的几人吼道:“你们都看看!看看这个无法无天的东西干的好事!陆寒星,那个小混蛋,他敢绑架自己的亲叔叔,张口就要一个亿的赎金!我们秦家是造了什么孽,竟出了这么个丧心病狂、丢人现眼的玩意!”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几个孙子,最终钉在最为沉稳的长孙秦承璋身上,厉声质问:“那个小混蛋呢?承璋!我让你把人绑来!人呢?!怎么没带过来!”
面对爷爷的盛怒,秦承璋上前一步,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清晰而平稳地回答:“爷爷,人现在在医院,IcU病房,刚刚脱离生命危险,醒不过来。”
“IcU?” 秦世襄的怒火被这个答案梗了一下,他眉头紧锁,满是怀疑和不解,“怎么回事?他怎么跑医院去了?别告诉我他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秦承璋微微吸了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才沉声道:“我们在码头包围了他。他眼见无路可逃……举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想要自杀。”
“什么?!” 一旁的秦蕊忍不住低呼出声,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惊骇,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激烈的地步。
秦世襄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缝,周身散发出迫人的低压,他紧紧盯着秦承璋,一字一顿地问:“然后……怎么样?”
“然后,”秦承璋的声音颤抖,“他手里的枪,卡壳了,或者说,轮空了,没有击发。他像是被这意外激怒了,狠狠地把枪摔在地上,然后……转身跳了海。”
“哼!” 秦世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带着极度厌恶和鄙夷,“还想逃?还是想畏罪自杀?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死都死得这么不干脆!”
就在这时,主堂门口的光线一暗,又一个身影匆匆赶到。是秦恺。他也换上了一身肃穆的黑色立领中式上衣,显然是接到了紧急电话从别处赶来。他原本在医院病房守着生病的侄子秦耀辰,接到老宅管家语气紧迫的电话后,只能匆匆吩咐佣人仔细照看,便立刻驱车赶来。此刻,他站在门口,看着主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轮椅上面容憔悴的二哥、以及面色铁青怒不可遏的父亲,心头一沉,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被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心。
秦恺刚踏入凝重的主堂,便感受到父亲锐利如刀的目光。他不敢怠慢,立刻趋步上前,在距离秦世襄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躬身行礼:“父亲。”
秦世襄看着姗姗来迟的三儿子,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话语里的讽刺几乎要凝成实质:“呵,你挺能耐啊秦恺!绑匪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你倒好,上下下瞒得密不透风,是当我这个老头子已经不中用了,还是这秦家已经由你做主了?!”
秦恺被这番重话砸得心头一紧,腰弯得更低了些,急忙解释道:“父亲,您息怒!当时情况紧急,我是怕您知道后着急动怒,身子受不住啊!再说……那绑匪明确威胁,一旦报警或者走漏消息,就、就立刻撕票!我当时只想尽快凑足赎金,把二哥平平安安地救回来,别无他念啊!”
他话音刚落,不等秦世襄反应,轮椅上的秦妄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激动起来。他一手死死按着腹部,一手指着秦恺,声音因为剧痛和愤怒而颤抖,尖厉地打断了秦恺的解释:
“救我?三弟!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当时在电话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对绑匪说——‘钱可以给你,但秦妄的死活我不管!’你根本就没想过我的死活!”
他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话语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痛苦地蜷缩了一下。
秦世襄见状,心中对儿子的疼惜瞬间压过了怒火,他急忙上前一步,俯身关切地问道:“阿妄!你的腹部……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妄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尽情倾诉委屈的对象,他抓住父亲的手,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是陆寒星!那个小畜生……他枪实装了五发子弹……有两颗,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身上……” 他刚想顺势说出另一颗子弹打中了夏天澈,话到嘴边猛地刹住——他意识到此刻提及那个不被家族承认的儿子,只会引来父亲的不悦,甚至可能让父亲发现自己还在联系夏雨宁和夏天澈,万一知道他准备带着“妻儿”跑路,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父亲的手,将所有的“委屈”都聚焦在自己所受的枪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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