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们面面相觑,极限战士们紧握爆弹枪,他们的头盔显示器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录。这是一个陌生的音节,一个在帝国语境下毫无意义的词汇。
但罗伯特·基里曼听懂了。
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纹丝不动,帝皇之剑的微光映照着他雕塑般的面容。他没有去看那堆正在化为铁锈的残骸,也没有理会周围部下的惊疑。他的目光,穿透了舰桥的装甲,越过了扭曲的星海,望向了遥远的太阳系。
“摄政王殿下?”一名智库战士上前一步,他的灵能感应因为刚才那句话而泛起波澜,“那是一个……咒语吗?”
“封锁舰桥。”基里曼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从此刻起,任何人不得进出。所有航行日志、通讯记录、音频影像,全部列为『阿尔法绝密』,由我亲自保管。”
“遵命!”军官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道道能量隔断门落下,将舰桥与外界隔离开来。
基里曼走到舰桥中央,俯身看着那撮最后剩下的铁锈。他伸出覆盖着动力甲的手,却没有去触碰,只是悬停在上方。
“它在对谁说话?”他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考问着舰桥上所有的人。
无人能答。
“它提到了亚空间,提到了秘密。”基里曼缓缓站直身体,“它说,它找到了……他。”
他转过身,看向通讯官,“给我接通泰拉,使用最安全的加密信道,联络禁军元帅。”
“殿下,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虚境穿梭,亚空间航道极不稳定,强行通讯的风险……”
“执行命令。”基里曼打断了他。
通讯官不再多言,立刻在控制台前忙碌起来。
基里曼走到舷窗边,看着外面光怪陆离的星云。他的内心,那个被他用理性和责任构筑了万年的堤坝,正在出现裂痕。
父亲苏醒后的种种“变化”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那些超越时代的战术,那些对人性的关怀,那些他从未听过的词汇,比如“首席执行官”,以及那份……陌生的温情。
他一直将其归结为父亲在黄金王座上万年沉思后的升华与改变。他愿意相信,这是父亲找到了更好的方式来领导人类。
可那个名字……许欣。
那不是一个神的名字。那是一个凡人的名字。
一个凡人,掌握着神的力量。
混沌的低语,往往包裹着最恶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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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奥林匹斯山。
贝利撒留·考尔的机械神殿内,警报声早已平息,但十二个辅助脑仍在以最高速度运转,处理着刚刚记录下来的庞大读数。
“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对物理法则的终极亵渎!”考尔的金属手指在空中划过,调出一道道复杂的波形图,“佩图拉博触及了『无』的领域,他试图用『非存在』来抹除『存在』。这是对万机神最深沉的背叛!”
他身旁的一位技术神甫接口道:“但我们记录到了来自泰拉的回应。那股波动……它没有去分析『悖论』,也没有去中和它。它……只是简单地定义了一个『出口』。就像在一张被涂得乱七八糟的纸上,强行用笔戳穿了一个洞。”
“是的!是的!”考尔的光学镜闪烁着狂热,“这才是真正的神性!不是去理解规则,而是去创造规则!陛下……不,是黄金王座上的意志,祂向我们展示了万机神真正的形态!”
考尔的狂热持续了片刻,随即被辅助脑的一份报告所吸引。
“主体,我们从那股混沌余波中,解析出了一个高频的灵能印记,它在消散前重复了数次。”
“呈现出来。”
一个由声波转换而成的符号,出现在主屏幕上。
“发音。”考尔命令道。
合成的电子音在神殿内响起:“xu xin.”
考尔愣住了。他庞大的数据库开始检索这个发音,从古泰拉语到各种异形语,但都无法找到匹配的、具有神圣意义的词汇。
“一个名字?”技术神甫疑惑地问,“听起来……很普通。”
“普通?”考尔的红色光学镜死死盯着那个符号,“不,在神性的领域里,没有普通。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力量。佩图拉博的『悖论』是一种力量,而泰拉的回应是另一种。这个名字,是在这两种力量的对撞中被泄露出来的……它不是咒语,更像是一个……『真名』。”
考尔的辅助脑开始疯狂计算。
“一个凡人的真名,却能驱动神的力量……或者说,是神性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一个凡人的内核?”
他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推论。
“立刻将这份解析报告加密,列为『考尔规约』最高等级。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得查阅。”考尔下令,“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现。我们只知道,万机神庇佑了帝国摄政。”
技术神甫躬身领命,迅速删除了所有公开记录。
考尔转过身,重新望向屏幕上泰拉的光点。他的内心,一半是对于亵渎神圣的恐惧,另一半,却是对于未知真理的、无法抑制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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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皇宫深处。
黄金王座之上,许欣的意识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
强行撕开佩图拉博用『悖论』构筑的现实囚笼,并将基里曼的灵魂信标从中拖拽出来,这种行为的代价远超他的想象。
他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大半,每一次思考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黄金王座的系统发出了过载的哀鸣,无数维持着帝皇枯槁身躯的管线忽明忽暗。
『陛下……』瓦尔多的意志残响传来,声音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王座……系统……受损严重……我……快要……无法维持……』
“我知道,瓦尔多,我知道。”许欣在意识深处回应,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安抚这位忠诚的禁军,“我们有大麻烦了。”
他不需要瓦尔多提醒,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佩图拉博的意志被拖拽回现实的那一刻,那个隐藏在荷鲁斯之眼背后的、更深邃、更冰冷的意识,窥探到了他的本质。
它像一个最高明的黑客,顺着许欣与基里曼之间的灵魂链接,逆向追踪,触及了他灵魂最深处的那个名字。
许欣。
这个他已经快要忘记的名字,这个属于二十一世纪地球一个普通青年的名字,如今,被亚空间最可怕的存在之一所知晓。
更糟糕的是,基里曼也听到了。
信任,是他苏醒后,用来撬动整个帝国的唯一杠杆。而现在,这根杠杆的支点,出现了裂缝。
就在这时,一股夹杂着愤怒、困惑与极度警惕的意念,通过绝密的灵能信道,狠狠地撞进了他的感知中。
是基里曼。
“父亲?”基里曼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恭敬,而是充满了质问的锋芒,“不,我该如何称呼您?盘踞在黄金王座之上的……究竟是谁?”
许欣的灵魂一阵刺痛,这不仅仅是来自于基里曼的质问,更是来自于黄金王座的排斥。这个古老的机器,感应到了帝国摄政的怀疑,开始本能地将许欣的意识视为“异物”。
“回答我!”基里曼的意念变得更加凌厉,“『许欣』是谁?这是一个恶魔的名字吗?还是某个异形神只的化身?你对我的父亲做了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许欣虚弱的灵魂上。
他可以动用帝皇残留的力量,强行压制基里曼的意志,用神性的威严让他闭嘴。
但他知道,那只会让裂痕变成深谷。
他也可以编造一个谎言,说那只是混沌的诡计,一个试图动摇他们父子关系的阴谋。
但基里曼不是傻瓜。他亲身经历了那场虚境之战,他能分辨出那个声音并非来自佩图拉博,而是来自一个更高位的存在。那个存在,没有理由用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来欺骗他。
谎言,只能暂时掩盖问题,却会在未来以更猛烈的方式爆发。
荷鲁斯之乱的悲剧,不就是从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和隐瞒开始的吗?
“我不想再后悔一万年。”
许欣想起了自己对瓦尔多说过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放弃了调用帝皇那宏大、威严、如同群星合唱般的意志,也放弃了模仿那份属于神的、冷漠的视角。
他收拢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回归到那个最原始、最脆弱的内核。
那个属于“许欣”的灵魂。
然后,他用自己原本的声音,一个略带疲惫、清晰、属于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通过那条链接,轻声回应。
“罗伯特……”
仅仅是这个称呼,就让信道另一头的基里曼的意念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因为这个声音,太陌生了。
它没有父亲的威严,没有神只的浩瀚,甚至……带着一丝他从未在父亲身上感受过的情绪——脆弱。
“听我说完。”许欣的声音继续传来,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真诚。
“我……不是你们一直以来所认识的那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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