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尾巴，空气里还残留着夏日的燥热，但风中已经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霍格沃茨的来信在一个平凡的早晨，由一只陌生的谷仓猫头鹰送达。
赫敏平静地拆开印有狮、蛇、獾、鹰纹章的信封，里面除了新学期书单，还附了一张注意事项——今年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是吉德罗·洛哈特。
她的目光在洛哈特那一长串他自己着作的书单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效率低下。一个靠遗忘咒和吹嘘混迹的草包，他的课能有多少干货值得期待？看来这门课又得靠自学了。
“洛哈特！”格兰杰夫人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喜地叫道，“我读过他的《与女鬼决裂》，写得精彩极了！没想到他要当你的老师了，赫敏！”
赫敏没有评论，只是将书单折好收起。“妈妈，爸爸，我们需要去对角巷购买学习用品。”
第二次踏入破釜酒吧，赫敏已没有了初次的新奇感。她像一个熟练的老主顾，无视了酒吧里各种奇装异服的巫师和老板汤姆热情的招呼，径直走向后院那面墙。
敲开砖墙，对角巷喧嚣热浪扑面而来。与去年相比，她更多了一份审视的目光，评估着每一家店铺可能蕴含的资源。
他们的第一站是丽痕书店。这里人满为患，几乎水泄不通。巨大的横幅上画着吉德罗·洛哈特龇着闪亮白牙的照片，下面写着：“吉德罗·洛哈特签名售书会，今日下午12:30 - 4:30”
店里挤满了兴奋的女巫，年龄从赫敏这么大到像她妈妈那么大都有。洛哈特本人站在店中央，穿着跟他的招牌笑容一样耀眼的勿忘我花蓝色的长袍，正在大声说着什么。
“这可真热闹！”格兰杰夫人被气氛感染，有些兴奋。
赫敏则冷静地观察着。她看到洛哈特周围堆积如山的他自己的着作，看到他那浮夸的举止和空洞的眼神。确认了，果然是虚有其表。她对此人的教学能力评估再次下调。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喧闹上。
“妈妈，爸爸，”她拉了拉父母的衣袖，“洛哈特教授的书清单在这里。你们可以排队购买一套全新的，作为……收藏。但我需要去采购其他东西，并且，我建议为我购买二手课本。”
“二手？”格兰杰先生有些不解，“我们负担得起新的，赫敏。”
“这不是价格问题，爸爸。”赫敏耐心解释（对她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耐心），“二手课本往往留有前任主人的笔记。有价值的笔记可以提供不同的解题思路，标注出易错点，甚至可能记录一些课本之外的小技巧。这是一种信息增值。而洛哈特教授的书……”她瞥了一眼那堆金光闪闪的着作，“内容价值有限，一套用于课堂应付即可，无需收藏。”
格兰杰夫妇对视一眼，再次被女儿这种……过于务实的思维方式打败。
“好吧，听你的，亲爱的。”格兰杰夫人无奈地说，“那我们去给你买新书，你去买二手课本和其他东西？小心点，在对角巷入口处等我们。”
“没问题。”赫敏点点头，迅速脱离了拥挤的人群。
她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岔路，那里有几家不太起眼的二手商店。她走进一家名为“智慧尘埃”的旧书店，里面光线昏暗，书架高耸至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和魔药材料混合的古怪气味。
店主是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巫师，正趴在一本巨大的、用皮带捆着的书上打瞌睡。
赫敏没有打扰他，自己开始在标着“黑魔法防御术”和“洛哈特着作”的区域翻找起来。她需要的是洛哈特要求的所有课本，但必须是二手的。
她快速而精准地筛选着。那些画满了幼稚涂鸦或者只有“xxx是蠢货”之类字眼的，被她直接淘汰。她寻找的是字迹工整、有逻辑条理、甚至带有思考性批注的课本。
很快，她找到了第一套。前任主人似乎是个拉文克劳，笔记极其详尽，不仅标注了重点，还在旁边写满了对洛哈特书中夸大其词之处的质疑和考证，甚至引用了其他权威着作进行反驳。赫敏满意地将这套放入篮中。
第二套的前任主人则更侧重于实战应用，在咒语旁边画满了简易的施法手势分解图，并记录了不同环境下咒语效果的差异。这也很有价值。
第三套的笔记相对简练，但偶尔会有一两句一针见血的点评，直指咒语核心原理或洛哈特叙述中的逻辑漏洞。
三套二手课本，风格迥异，但都提供了超越课本本身的信息增量。赫敏检查了书页的完好程度，确认没有缺页或严重污损后，将它们拿到柜台。
老店主被惊醒，推了推眼镜，看了看赫敏篮子里的书，又看了看她。
“洛哈特的书？还买三套不同的二手？”他嘟囔着，声音沙哑，“小姑娘，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买的。别人都抢着要崭新的，好去要签名呢。”
“知识的价值不在于封面的新旧，也不在于作者的签名。”赫敏平静地回答，“在于其内容的真实性和思维的启发性。”
老店主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他仔细打量了赫敏一番，慢吞吞地开始计算价格。
“一共……一加隆，十西可。”他说，“看在你懂得‘智慧尘埃’真谛的份上。”
这个价格远低于三套新书。赫敏利落地付了钱，将书仔细地包好，放进她那个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龙皮口袋里（这是她暑假的研究成果之一，虽然空间还不大）。
离开“智慧尘埃”，她又去了一趟二手长袍店，买了两件尺寸稍大的素面长袍（方便活动身体和未来生长）。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那太浪费加隆了。
补充了羊皮纸、墨水等常规文具后，她最后去了一趟药店，购买了一些基础的魔药材料，用于假期最后的练习和开学后的预研。
当她提着采购好的物品回到对角巷主街入口时，格兰杰夫妇也刚好从丽痕书店挤出来，手里抱着一套崭新的、闪着金光的洛哈特全集，脸上带着满足又有些疲惫的笑容。
“赫敏，你看！我们买到啦！还拿到了洛哈特教授的签名！”格兰杰夫人兴奋地展示着扉页上那个花哨的签名。
“很好。”赫敏点点头，没有多余表示。她看了一眼那套华丽的新书，心中计算着它们占据的重量和空间，以及其有限的内容价值与价格的比值，得出结论：不划算。
“你的二手书买好了？”格兰杰先生问。
“嗯。”赫敏拍了拍龙皮口袋，“三套，附带高质量笔记，总价格低于一本新书。”
格兰杰夫妇再次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从丽痕书店门口传来。只见洛哈特强行搂着一个黑发眼镜男孩，对着《预言家日报》的摄影师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声宣布：“看看谁来了！哈利·波特！来买我的全套着作！”
是哈利。他一脸窘迫，试图挣脱洛哈特的手臂。旁边站着红头发的韦斯莱一家，罗恩看着哈利，表情又是同情又想笑。
赫敏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幕。救世主的名头，果然到哪里都是麻烦的吸引源。她注意到韦斯莱一家看起来经济拮据，金妮穿着二手袍子，罗恩的魔杖依旧斑驳。资源匮乏，但家庭成员间关系紧密。这种模式有利有弊。
她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这种公开场合的寒暄毫无意义。
但洛哈特眼尖地看到了她这边的格兰杰夫妇，以及他们手中崭新的、他亲笔签名的着作。
“啊！又一位我的忠实读者！”洛哈特放开哈利，转向格兰杰夫妇，笑容更加耀眼，“来自……麻瓜家庭？太好了！这说明我的作品跨越了世界的界限！”
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地也邀请格兰杰夫妇和赫敏一起拍照。格兰杰夫妇受宠若惊，赫敏则面无表情地被拉了过去，站在了哈利的旁边。
“笑一笑，亲爱的！”洛哈特对着赫敏说。
赫敏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与旁边哈利的一脸尴尬、罗恩的憋笑形成了鲜明对比。
闪光灯亮起，记录下了这诡异的一幕。
拍照结束，洛哈特又塞给哈利一整套他的新书：“送给你，孩子！我们很快就会在霍格沃茨见了！”
哈利抱着一堆沉重的、他根本不想要的金色书卷，表情更加痛苦了。
赫敏趁机对父母说：“我们该走了。”
她向哈利和韦斯莱一家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便带着还沉浸在见到名人兴奋中的父母，迅速离开了对角巷。
回程的车上，格兰杰夫妇还在兴奋地讨论着洛哈特和他的书。
赫敏则默默整理着龙皮口袋里的物品。三套二手课本，附带三位不同风格前任主人的智慧结晶，物超所值。基础魔药材料，可以支撑她开学前最后一周的练习。二手长袍，实用且节省开支。
她看了一眼父母怀里那套崭新的、签名版的洛哈特全集。
情感消费，效率低下。
但她没有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判断标准。
对她而言，这次对角巷之行，目标明确，执行高效，成果丰硕。
省下的加隆，可以用于购买更重要的资源，比如……未来可能需要的，某些不那么合法的魔法材料，或者，用于投资。
她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预习《标准咒语，二级》的内容，同时过滤掉父母关于洛哈特“迷人微笑”的讨论。
霍格沃茨，近在眼前。
新的学期，新的挑战，新的……收割知识与力量的战场。
她，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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