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入何雨柱本就剧痛难当的意识。
无尽枯萎的巨木森林,扭曲虬结的枝干指向灰暗的天空,大地龟裂,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死亡与沉寂。而在这一片绝对的凋零中央,一株奇异的树苗孑然独立。它一半枝条绽放着充满勃勃生机的翠绿新叶,另一半却盛开着象征终结与衰亡的灰败枯花。生与死,两种截然对立的状态,竟在这株小小的树苗上,达成了某种惊心动魄的、极不稳定的共存。
然而,这奇迹般的平衡,正被一股无形的、庞大的恶意所笼罩。就在树苗的上方,虚空中,悬浮着一只巨大的、完全由纯粹的“凋零”能量构成的眼眸!那眼眸冰冷、空洞,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对一切生机、一切变量、一切“存在”本身的绝对否定!它死死地“凝视”着那株奇异的树苗,仿佛在审视一个不该出现的错误,一个必须被清除的“bUG”!
最让何雨柱灵魂颤栗的是,那只“凋零之眸”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沉寂、趋向终极虚无——与他体内那丝被混沌原点艰难镇压着的“寂灭碎片”,几乎同出一源!只是,他体内的碎片更偏向于“无”的本源,而记忆中的眼眸,则是将这种“虚无”特质,具体化为了针对“生命”与“生长”的、充满恶意的“凋零”之力!
薇奥菈……她的家乡,植语星盟的世界,那陷入“生长”与“凋零”永恒轮回的困境,其根源,竟然与这“寂灭”的力量有关?!甚至可能就是被这样一个,或者多个类似的“凋零之眸”所影响、所“标记”?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何雨柱心神剧震,差点维持不住对“庭灵”的引导。原来,薇奥菈带来的麻烦,远不止她自身能量的失控,其背后牵扯到的,是可能与“熔岩铸形者”、“寂灭之心”同等级,甚至就是其某种衍化形态的恐怖存在!
“哥!你怎么了?”何雨水第一时间察觉到何雨柱意识海的剧烈波动,急忙输送过一丝微弱的时间之力,帮他稳定心神。
“没……没事……”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将那段记忆碎片暂时封存。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应对即将抵达的“星海猎犬”!
但这段记忆,也让他对体内那丝“寂灭碎片”有了新的认知。它并非单纯的毁灭力量,更像是一种代表了宇宙某种终极规则的“基础代码”,可以被不同的存在,以不同的方式“编译”和“运用”。“熔岩铸形者”用它构建秩序外壳,“凋零之眸”用它执行生命终结,而“寂灭之心”本身,可能追求的是更本源的“一切归无”。
那么,自己呢?拥有混沌原点的自己,能否找到另一种……“编译”方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他收敛心神,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庭灵”的转化与成长上。有了薇奥菈记忆碎片提供的关于“凋零”本质的惊悚一瞥,“庭灵”在分解、转化她体内那些畸变能量时,似乎多了一丝冥冥中的“针对性”。老槐树的清辉更加精准地剥离那些蕴含恶意“凋零”特性的部分;石板路的秩序之力则着重加固对这类能量的封印壁垒。
转化的效率,竟然因此又提升了一截!
薇奥菈身体表面那些怪异的共生体结构,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加速消融、瓦解。她的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那种濒临崩溃的不稳定感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复苏的、属于她自身的、带着植语星盟特有频率的生命波动。她无意识散发的坐标信号,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庭灵”自身也在疯狂汲取着养分。它不仅仅吸收被转化、净化的能量,更在主动“学习”和“理解”那些被剥离出来的、来自“艾尼格玛”的数据流碎片、来自畸变共生体的混乱规则、甚至是从薇奥菈记忆碎片中感知到的那一丝“凋零之眸”的冰冷气息。
这种学习并非照单全收,而是在何雨柱的引导和集体潜意识的筛选下,去其糟粕,取其“特性”。它学习“艾尼格玛”数据流中对规则的精微描述方式,用以优化自身结构;它剖析畸变共生体那种扭曲但极具韧性的存在形态,增强自身的抗压与变形能力;它甚至开始尝试理解那一丝“凋零”的冰冷本质,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免疫”?或者说,在自身生机勃勃的体系内,模拟出一小块“可控凋零区”,用以平衡过于旺盛的“生长”,或者……作为对付同类性质敌人的“解毒剂”?
这种成长是痛苦而艰难的,充满了风险。“庭灵”的光芒时而因吸收消化不良的能量而变得晦暗,时而又因理解了某个关键规则而骤然明亮。整个院落随之微微震颤,砖瓦草木都在经历着一场深入的蜕变。
居民们紧紧维系着那根与“庭灵”连接的意念之弦,贡献着自己微薄却坚定的力量。他们能感觉到,这个“家”正在变得不一样,一种更深层次的、超越物质的联系,正在他们之间,在他们与这座院子之间,悄然建立。
时间,在争分夺秒的蜕变中飞逝。
何雨柱一边支撑着“庭灵”,一边分心感应着星空中的追逐。
“深渊之种”已经抵达了那片预定的死寂星域,如同投入绝对静默之海的一颗石子,其散发的“虚无”与“混乱”波动在那片空无一物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和诱人。
而“星海猎犬”也如影随形,狂暴的意念几乎已经贴上了“种子”!那炽热的贪婪,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依然让何雨柱感到阵阵心悸。
最多再有一个小时,不,可能更短……追逐就将见分晓!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他看了一眼体内那丝因分离气息而黯淡、却依旧散发着冰冷诱惑的“寂灭碎片”,又感受了一下“庭灵”在高压下飞速成长后蕴含的、远超之前的力量。
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是继续隐藏,赌“猎犬”吞噬“种子”后需要时间消化,从而争取更多时间?
还是……主动出击,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差和刚刚获得的力量,给这头紧追不舍的“猎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院内每一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扫过这与他生死与共的“庭灵”,最终,一抹属于“傻柱”的、混不吝中带着狠厉的光芒,在他眼底深处燃起。
就在何雨柱眼神一厉,准备有所行动时,那片死寂星域中,异变突生!“星海猎犬”那狂暴的意念并没有如预想般直接吞噬“深渊之种”,而是在接触前的最后一刻,猛地停滞了下来!一股更加阴冷、更加狡诈的意念波动,如同潜行的毒蛇,从“猎犬”的意念核心中分离出来,并未触碰“种子”,而是开始极其谨慎地、如同外科手术般,剥离“种子”外部那层混沌原点构成的“糖衣”,它的目标,似乎是……种子内部那丝纯粹的“寂灭”本质!它识破了这是个诱饵?还是说,它有着更深的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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