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由薇奥菈手中光团分离出的枯黄落叶幻影,打着旋儿,无声无息地飘向老槐树。它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带着一股万物终结、生机凋敝的寂寥意味。院中几人仿佛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深秋腐朽草木的气息。
“小心!”陆研究员下意识地低呼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尽管他知道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攻击。
何雨柱目光一凝,并未动作。何雨水却上前半步,清澈的眼眸注视着那片落叶,她的“灵枢道体”对生命能量的变化最为敏感。她能感觉到,那并非恶意攻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症状外显”,是薇奥菈所属文明那“生长与凋零”困境的本能投射。
枯叶幻影触及老槐树虬结的枝干。
没有预想中的腐蚀或枯萎。老槐树通体微不可察地一震,那整合了“创灵”与“破坏冲动”的树干内,仿佛有某种机制被触发。象征着“破坏冲动”的阴影部分微微活跃,但立刻被更强大的“创灵”主体与整个生态的平衡之力约束、引导。
下一刻,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老槐树靠近落叶幻影的几根枝条上,几片原本翠绿的叶子,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圈恰到好处的枯黄,但叶脉中心依然保持着蓬勃的生机。同时,在旁边另一根枝条上,几颗原本只是米粒大小、处于休眠状态的嫩芽,仿佛被注入了额外的生命力,啵啵几声轻响,舒展成了翠绿欲滴的新叶。
枯荣并存,生死共济。
那片枯叶幻影则在老槐树这番“应对”下,如同冰雪消融,化作点点微弱的光芒,大部分被老槐树吸收,小部分则散逸开来,融入了四合院的理念生态之中,成为了一丝可供分析、理解的“凋零”样本。
薇奥菈那双星空般的眼眸瞬间瞪大了,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敬畏:“平衡……真正的动态平衡!它没有排斥‘凋零’,而是容纳了它,并以此激发了新的‘生长’!”她激动地看向何雨柱兄妹,“守护者大人,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梦寐以求想要打破轮回的关键!”
就在这时,院外那沉闷如巨石滚动的轰鸣声骤然逼近,那股充满敌意的、灼热的意念扫描也再次狠狠扫过全院,这一次,其中蕴含的“秩序”、“固化”、“排斥异质”的意味更加赤裸裸,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灵魂不适。
“哼!”何雨柱冷哼一声,心念微动,体内“混沌有序原点”轻轻一转。一股无形无质,却包容万象、既有框架又蕴含无穷变量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温和而坚韧的水波,将那灼热敌意的扫描悄无声息地化解、吸收,未能对院内生态和居民造成任何实质影响。
但院墙之外,临近胡同的一棵老榆树,被那灼热意念的余波扫中,树皮瞬间变得焦黑干裂,几片叶子直接化为灰烬,仿佛经历了瞬间的极度干旱与高温。
陆研究员脸色发白,赶紧掏出小巧的记录仪快速操作着:“能量特征记录……高维干涉确认……这是‘灼热秩序’侧的理念实体!它们崇尚绝对统一和静态完美,对任何‘变量’和‘生态多样性’都视为必须清除的瑕疵!它们肯定是追踪这位植语星盟的朋友,或者……是被‘灯塔’的光芒吸引来的!”
薇奥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坚定取代:“是‘熔岩铸形者’……它们一直试图将我们的世界纳入它们那个永恒不变、毫无生机的‘完美晶体矩阵’中。我一定是被它们追踪了……”她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给灯塔带来了麻烦。”
“麻烦?”何雨柱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石桌,发出沉闷的响声,“来了就是客,不管它带着什么心思。我这院子,别的没有,就是地气足,什么牛鬼蛇神来了,都得按这里的规矩来。”
他这话声音不小,带着一股混不吝的底气,不仅让薇奥莱特稍稍安心,连院内有些紧张的阎埠贵、刘海中等人,都莫名觉得腰杆挺直了些。是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傻柱”现在能耐大着呢,怕啥?
“薇奥菈,对吧?”何雨水走上前,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不用害怕。既然你循光而来,便是缘分。说说看,你们世界的‘生长’与‘凋零’,具体是怎样的轮回?”
薇奥菈感激地看了何雨水一眼,定了定神,开始描述。她手中的光团随着她的叙述,幻化出相应的景象:
那是一个植被覆盖的美丽星球,巨大的、会发光的树木如同星球的脉络。每隔一段周期,星球会进入“万物勃发季”,所有植物疯狂生长,生命力满溢到几乎失控,能量相互挤压、冲撞,甚至引发自然灾难。紧接着,毫无过渡地,便会坠入“绝对凋零期”,万物瞬间失去活力,能量沉寂,星球一片死寂,如同冰封。如此循环往复,无法建立稳定的文明,生命在极度的繁荣与衰败中痛苦挣扎。植语星盟的智者将其称为“生命的痼疾”。
“我们尝试过无数方法,”薇奥菈语气低落,“有的试图强行延续‘勃发季’,结果导致生命能量彻底燃烧殆尽,凋零期反而更长、更彻底;有的试图提前进入‘凋零期’以积蓄力量,却往往一蹶不振,再也无法复苏……我们缺少的,正是一种能让这两种极端力量共存、转化、达成平衡的‘中间态’。”
院内众人听着这闻所未闻的宇宙奇观,都觉新奇又同情。连阎埠贵都忘了算计,咂咂嘴:“好家伙,这比我们院儿里谁家多用了点公家水煤可麻烦多了……”
何雨柱摸着下巴,目光却落在院内那棵刚展示了“枯荣并存”的老槐树上,又扫过脚下承载着“秩序”与“变量”的石板路,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你们的困境,在于将‘生长’与‘凋零’视为了绝对对立、非此即彼的两极。”何雨柱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指本质的穿透力,“就像我们院里,以前也有人觉得,要么就得像一大爷那样处处讲规矩,一板一眼;要么就得像……嗯,像某些人那样,浑不吝,瞎折腾。”他意有所指地瞟了许大茂一眼,许大茂梗着脖子想反驳,又憋了回去。
“但现在我们明白了,”何雨柱继续道,像是在对薇奥菈说,也像是在对全院的老街坊们说,“规矩是框架,没了框架,那是乱套;可框架里头,也得有活气儿,有变通。这‘凋零’,未必就是坏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凋零是为了更好的生长腾地方,积蓄力量。关键是怎么让它‘有序凋零’,怎么把凋零带来的东西,转化成生长的养分。”
他指了指老槐树:“瞧见没?它刚才就给你们打了个样儿。接纳凋零,理解凋零,然后利用凋零。”
何雨水补充道,她的指尖萦绕着一丝微弱的时间流光:“而且,时间并非只有一条直线。或许你们需要寻找的,不是阻止轮回,而是在轮回中建立起一种‘记忆’,让每一次勃发都记住上一次凋零的教训,让每一次凋零都孕育着下一次勃发的种子。打破线性时间的桎梏,在循环中实现螺旋式的上升。”
薇奥菈听得如痴如醉,眼中的星光剧烈闪烁着,显然何雨柱兄妹的话,给她和她的文明指明了一个全新的思考方向。她手中的光团也开始稳定下来,不再剧烈变化,而是呈现出一种缓慢呼吸般的、蕴含着生与死两种意蕴的柔和韵律。
“我……我好像明白了!”薇奥菈激动地说,“我们需要建立一种‘共生仪式’,不是在勃发季盲目扩张,也不是在凋零季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两者在临界点相互渗透、转化!就像这棵伟大的树做的那样!”
就在这时,院外那股灼热的敌意再次提升!轰鸣声几乎就在耳边,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强行挤入现实维度。胡同里的温度急剧升高,地面甚至开始微微发烫。
“熔岩铸形者……它们要强行降临了!”陆研究员声音发紧,手中的记录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何雨柱眼神一厉,对薇奥菈道:“朋友,看来你这课堂作业,得边实践边完成了。”他转向全院,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老街坊们!有‘客’恶登门,不懂规矩!咱们就让它看看,这四合院的‘地气’,到底有多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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