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天刚放晴，风里还带着寒气，刘平寇拿着暖棚计划书，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江厂长正跟后勤科的人交代事，见他进来，挥挥手让那人先去:“计划写好了？”
“厂长，您过目”刘平寇把稿纸递过去，站在旁边等回话。
江厂长看得慢，手指点着纸页:“还挺详细，暖棚长二十五米，宽八米，三面土墙，地基要石头水泥？”
“是”刘平寇解释:“这尺寸刚好不大不小，能种不少菜，土墙挡风，冬天也能保温。地基打牢实，免得开春化冻塌了。”
“材料得跟后勤科协调”江厂长放下计划:“钱从厂里杂项开支走。这事儿就交给你全权负责，需要谁搭手，直接调。”
“得嘞！”刘平寇心里一松“我让广播站叶夏同志在广播里喊喊，让有适龄孩子的家庭来报名。”
“去吧”江厂长摆摆手“还能赶上开春种菜的时节。”
回办公室的路上，刘平寇碰见佟东，让他捎话给叶夏，正好给佟东制造机会。
没过半小时，厂里的广播响了，叶夏的声音脆生生的：“通知通知，厂里计划组织家属区16到18岁青年参与暖棚种菜，管吃，每天给劳务费，有意者到保卫科报名，需家长同意……”
广播响了三遍，一上午就来了七个孩子，都是昨儿那拨里的，王建军和张磊也在，缩在门口不敢进。
“进来啊，杵着干啥？”刘平寇招呼他们“想报名就填个表，写上爹妈名字，都会写吧？”
王建军梗着脖子:“我们都会，厂里真给劳务费？”
“厂里还能骗你？”刘平寇指了指表“干一天给三毛，干得好再加五分。”
他们几个填完表，回去就说了。
他们的话一出，就宣传出去了，下午又来十几个。到下班时，拢共二十五个，都是半大孩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眼神里带着点野性。
刘平寇数了数人头:“二十五个，分四组，每组六个，多出一个……”他瞅见王建军正跟人推手较劲呢“王建军，你当孩子头，管着各组，行不行？”
王建军眼睛一亮，立马站直了:“行！谁不听话我揍他！”
“甭动手”刘平寇敲敲桌子“管好纪律就行。明儿一早，拿好铁锹铁镐，都到厂西头荒地集合。”
第二天一早，二十五个孩子稀稀拉拉站在荒地边，手里捏着铁锹、锄头——应该是从家里拿的，要不就是从邻居借的。
厂西头这片荒地，以前堆过废料，杂草长得比人高，墙角还结着冰。刘平寇拿着丈量绳，江洋拿着木橛子跟在后头。
“都过来！”刘平寇喊了一嗓子，“这块地，东西长六十米，南北宽五十米，分四组，每组三分地左右，划清了，以后就是你们的‘责任田’。”
孩子们凑过来，王建军挤到最前头:“刘叔科长，三分地多大？”
“长二十五米，宽八米，跟咱计划的暖棚一般大。”刘平寇拽着绳子量“以后叫哥别叫叔，江洋，打橛子！”
木橛子钉进地里，用石灰撒出界线。一组一块，孩子们看着自己那片地，有的挠头，有的踢石头。
张磊小声跟旁边人说：“这草比我都高，咋弄啊，肯定不好拔。”
“先甭管草”刘平寇拍拍手“暖棚图纸我画好了，先得把地基挖出来。”
他从兜里掏出图纸，铺在石头上“看见没？三面土墙，前面留着透光，地基得挖一米深，底下用石头水泥夯实。”
孩子们凑过来看图纸，七嘴八舌:“这墙咋砌啊？”
“木头梁够结实不？”
“难道让我们自己砌墙”
“没看地基都得自己挖吗，那墙肯定时我们砌”
“材料还没到，”刘平寇收起图纸“这两天先挖地基，每人每天挖两米长，挖到线齐了为止。工具不够就轮流用，中午食堂管俩窝头，菜管饱。”
王建军举举手:“那我们能先一起挖吗，怎么挖，需要多宽？”
“可以一起挖，挖50厘米宽。”刘平寇比划指着“挖出来的土堆旁边，回头好砌墙。”
孩子们扛着工具散开，铁锹产下去，冻得硬邦邦的土块只掉下来一小块。王建军使了吃奶的劲，脸憋得通红，锄头还是嵌不进去。
“傻使劲没用”刘平寇走过去，接过锄头“这天儿先找着土缝，顺着缝凿，冻层凿开就好挖了。”他示范着，一锄头下去，土块果然裂开个缝。
孩子们学着样，地里渐渐响起“叮叮当当”的凿土声。
刘平寇在各组间转悠，见张磊慢半拍，就站旁边等他:“跟上趟，不然你组得落后。”
张磊咬着牙，加快了手里的活。
别看是一起先挖一个棚的地基，孩子们还是分组干活的。
中午吃饭，孩子们蹲在地上啃窝头，就着打来的满满一饭盒菜，吃得那个香啊。
王建军凑到刘平寇跟前:“刘科长，啥时候能有材料啊？总挖这破地，手都磨起泡了。”
“快了，后勤科说石头和水泥这两天就到。”刘平寇看看他手上的红印“晚上回去用热水泡泡，明儿给你们发副手套。”
“地基不打牢，您们将来想被砸在里面？”刘平寇又说教了一通。
王建军咧嘴笑了，转身冲组员喊:“听见没？明儿有手套！下午加把劲！”
风还在吹，日头正是在最高的时候，地里的冻土还没开化，孩子们已经挖露出来了，黑褐色的泥土。
刘平寇望着那片被石灰划出的地块，心里盘算着，等地基挖好，材料一到，暖棚就能起了。
这些半大孩子，得找人指导一下，都会种出菜的。
还得弄点油漆，木头主梁都要刷上漆，夏天不会被风吹日晒雨淋变糟了。
“加把劲，先把这一个挖完，要不明天又冻上了。”刘平寇在教他们，这个挖完，明天他们就都会挖了。
“有石头怎么办？”其中有个挖到石头的孩子问。
“扔在地基里，不用管，先挖别的地方，扔上来浪费力气，谁先挖完就可以休息了。”刘平寇诱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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