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宴会厅里，周围喧闹声不断，昔日同窗们举杯换盏，脸上堆着热络的笑，眼底却藏着算计与试探。
顾禹迟坐在老师身旁，耐心地帮老人剥虾壳，没参与。
他参加聚会是过来见黄祁的，本来老师说不回来，他也准备不参加聚会。
后来老师有事需要回来一趟，顺便参加聚会，他才参加。
“老师，您慢点吃。”他将剥好的虾肉放进黄祁面前的碟子里，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淹没在周围的喧闹中。
黄祁推了推老花镜，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顾啊，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虾。”
顾禹迟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却瞥见不远处几个同学投来的探究目光。
他知道那些眼神里藏着什么，是好奇、是算计，或许还有几分不屑。
毕竟在这些人眼里，他顾禹迟不过是个从帝都灰溜溜回来的失败者。
吃完饭，黄祁年纪摆在那，不参加下半场。
顾禹迟和罗嘉航一样不准备参加，大家一起送老师下楼。
“老了，熬不动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黄祁的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
黄祁以前没少带顾禹迟和罗嘉航回家开小灶，他们和黄祁家人都很熟。
其他人围着黄祁说话，顾禹迟和罗嘉航则去和黄瑞鹏打招呼。
送走黄祁，其他人准备上楼上会所继续下半场，顾禹迟和罗嘉航准备离开。
“罗少，这么巧。”有人从酒店出来，看见罗嘉航，马上过来和他打招呼。
顾禹迟眯起眼，确认这个是南市检察院副院长周维明。
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罗嘉航身上，他此刻正从容地与副院长握手。
“周副院长。”罗嘉航的称呼让众人又是一怔。
在场的人，除了顾禹迟，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中，罗嘉航家庭很普通，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们实在是没反应过来。
“那人好像是南市检察院副院长。”有人认出和罗嘉航打招呼的人。
“顾禹迟。”
一个女声打断了顾禹迟的思绪。
苏媛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香水浓郁的气息强势地侵入他的感官。
她今天穿了件剪裁凌厉的深红色连衣裙，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你真的甘心一直待在南市吗？你上过峰顶，见过上面的风景，以你的能力，为什么要回来这个小地方？你不应该活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要自甘堕落。”苏媛开门见山。
“南市挺好。”他简短地回答，准备越过她寻找罗嘉航。
“是因为那个开茶咖店的女朋友？”苏媛突然笑了，声音压低：“温蓓蓓，对吧？在你们村开茶咖店。”
顾禹迟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苏媛以为自己触到了要害，乘胜追击：“早逝的父亲，改嫁的妈，开茶咖店的她，这样的背景，对你没帮助。”
“我就不一样，我这些年积累的人脉，能帮你重回巅峰。我们可以双赢。”
“苏媛，你调查我女朋友，是想告诉我，你比她更适合我？”他声音很轻，却让对方的笑容僵在脸上。
苏媛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这是双赢！你以为罗嘉航凭什么能被周维明喊罗少？没有背景，你再有能力也…”
“别自以为是，我和蓓蓓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顾禹迟打断她，声音像淬了冰。
苏媛的指甲掐进掌心，红唇扯出个僵硬的笑：“我只是替你可惜。”
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不必，你所谓的和，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偷听的同学假装低头摆弄手机，却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这时罗嘉航结束了寒暄，转身时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挑眉走过来，手臂自然地搭上顾禹迟肩膀：“在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罗少！你瞒得真够紧的。”苏媛突然拔高声音，引得更多人转头。
罗嘉航眯起眼，手指在顾禹迟肩头轻敲两下，这是他们学生时代对付难缠课题组的暗号，意思是我来处理。
“苏大总监这是唱的哪出？”他笑得人畜无害，却把“总监”二字咬得极重。
人群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当年挤在寝室吃泡面的穷学生，如今被检察院副院长尊称“罗少”，这反转够在场所有人消化一阵子了。
“我只是好奇，你的身份。”苏媛勉强维持着笑容，但眼中的震惊已经掩饰不住。她
真心没想到，读书那会，平平无奇的罗嘉航，现在却成了少爷。
“我是什么身份，与你无关。”罗嘉航噗嗤笑出声。
“走了。”顾禹迟转身时看了眼手表。
屏幕亮起的瞬间，罗嘉航瞥见壁纸，木色茶台上交叠的两只手，一只骨节分明，一只纤细白皙。
众人看着顾禹迟和罗嘉航他们离开，瞬间炸开锅。
“什么情况？罗嘉航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顾禹迟居然为了个开咖啡店的女朋友跟苏媛翻脸？”
停车场里，罗嘉航终于憋不住笑：“你们怎么还这么腻歪，离开一会着急着回家。”
“这样的聚会，你觉得有意思？”顾禹迟解锁车门。
“确实没意思，曾经天真无邪的人都变了。”罗嘉航耸耸肩。
顾禹迟关上车门：“她调查蓓蓓。”
罗嘉航的笑容消失了：“认真的？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她不敢，你正处于敏感时期，万事小心。”顾禹迟摆摆手。
“知道了，我家所有人都静默下来，这不，离开省城，回来南市安静过年。”罗嘉航昨天和顾禹迟深入交谈一次，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样做。
“回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酒店停车场。后视镜里，金碧辉煌的酒店逐渐缩小，最终变成远处的一个光点。
离开时，他们最后看了眼酒店霓虹，那些虚与委蛇的笑脸，那些精心算计的试探，都在后视镜里碎成模糊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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