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林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林薇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像一条条嗜血的毒蛇，正缠绕着林氏的股价，不断收紧。
开盘不到半小时，林氏股价如同失控的过山车，一路狂泻。异常巨大的卖单和买单交织，成交量急剧放大，这绝非正常的市场波动。
“老板，确认了。”乔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平板电脑递给她，“多个匿名账户在集中扫货，资金量巨大，手法非常专业且凶狠。是张天豪，他动手了。”
林薇接过平板，指尖冰凉。屏幕上那条代表林氏股价的曲线，正以一种触目惊心的角度向下俯冲。她早已预料到这一刻，但当它真正来临时，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收缩的瞳孔和瞬间失去血色的唇瓣，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父亲憔悴的面容，董事会里那些或轻视或贪婪的眼神，无数员工依赖的目光……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上。
而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小心身边的人。”“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他此刻是否也正看着这片腥风血雨？是如同猎人般冷静审视，还是……带着一丝她不敢深究的关切？
这念头刚起，就被她狠狠掐灭。林薇，清醒一点！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指望顾承宇的援手，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们准备的护盘资金，还能支撑多久？”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刃般的锐利。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天。”乔欣眉头紧锁，“而且，对方似乎还在不断加码。”
三天。林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七十二小时，她必须在这七十二小时内，找到一线生机。
“按计划行事，启动一级应对方案。”她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决绝的清明，“稳定核心供应商和客户的情绪，安抚内部员工，公关部随时待命。”
“是！”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林氏集团如同一台精密仪器，在她的指挥下开始高速运转。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压抑。
林薇坐回办公椅，目光重新落回屏幕。绿色的数字映在她漆黑的瞳仁里，像是一片正在燃烧的荒原。
顾承宇，你看好了。没有你，我林薇一样能守住这里。就算最后是玉石俱焚，我也要站着倒下！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承宇同样站在屏幕前，深不见底的眼眸凝视着林氏那一片惨绿的走势图。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烟灰簌簌落下，他却浑然未觉。
助理站在他身后，低声汇报着情况：“确认是张天豪联合黑石资本动手了，来势很猛。林总那边已经启动应对，但资金压力恐怕……”
“知道了。”顾承宇打断他，声音低沉。
他想象着林薇此刻的样子——一定紧绷着那张清冷的小脸，将所有恐慌和压力都死死压在心底，用最坚硬的盔甲武装自己，独自面对这一切。
他心疼。那种尖锐的刺痛感，比他经历过的任何商业失败都要清晰。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立刻打电话给她，想动用顾氏的一切力量，将那些胆敢觊觎她的人碾碎。
但他不能。
他了解她，胜过了解自己。此刻任何直接的帮助，都会被她视为怜悯、施舍，甚至是另一种形式的掠夺。她宁愿骄傲地战死，也绝不会接受他居高临下的拯救。
这种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不能保护的无力感，几乎让他发疯。
“我们准备的资金呢？”他掐灭烟头，问道。
“已经到位，随时可以介入。”助理回答，“但是老板，我们如果直接对抗黑石，就算能赢，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董事会那边……”
顾承宇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代价？他顾承宇何时在乎过代价？
他在乎的，只有那个女人的感受，和她那不肯低头的骄傲。
“继续监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他转过身，望向窗外林氏大厦的方向，“另外，把我们搜集到的，关于张氏集团海外非法避税的证据，‘适当’地泄露给税务部门。记住，要做得干净，像是内部举报。”
助理微微一怔，随即了然：“是，我马上去办。”
围魏救赵，给张天豪找点麻烦，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是目前他能做的，最不触及她逆鳞的支持方式。
林薇，我能为你做的，或许只有这些。但请你，一定要撑住。
他拿起手机，屏幕停留在与林薇的通话记录界面。那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此刻却重若千钧。
最终，他只是将手机紧紧握在掌心，仿佛能借此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
林氏的办公室里，林薇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一条新信息来自“顾承宇”。
她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微微颤抖。
点开，只有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情况如何？”
这算什么？关心？审视？还是胜利者在开战前的例行问候？
她盯着那四个字，仿佛要透过屏幕，看穿他背后的真正意图。打了几行字，又逐一删掉。
解释？不必。求助？绝无可能。
最终，她将手机屏幕朝下，重重扣在桌面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扰乱的思绪。
他们之间，从她剪断长发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下商战对手这一种关系。除此之外，皆是妄念。
她重新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中，眼神比刚才更加冰冷、坚定。
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她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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