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壁前，苏澈心神彻底沉浸在那三道古老剑痕所化的煌煌星河之中。浩瀚精纯的九霄剑意本源如同甘霖，滋养着他体内的剑种，补全着传承的缺失。那暗混沌色的剑体之上，银灰星斑愈发璀璨，与湛蓝冰煞、寂灭纹路交织融合，渐渐勾勒出一道更加复杂、更加接近本源的雷霆剑纹雏形。
更重要的，是那股自剑痕深处传来的、指向混沌海未知之地的清晰指引！那感觉无比强烈，仿佛是他失落已久的一部分在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三道剑痕中蕴含的剑意本源被他汲取殆尽，壁上的金光渐渐暗澹，最终彻底隐去，重归平凡时，苏澈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仿佛有金色的电光一闪而逝，周身隐隐散发出的九霄剑意更加纯粹、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恐怖。
他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剑种前所未有的活跃与完整度，心中充满了振奋。此番感悟，省却了他无数年水磨工夫，对九霄剑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更重要的是，前路已明！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壁前仍有不少修士在苦思冥想，试图抓住那剑痕消散前最后的余韵，并未有人特别注意他。但他强大的灵觉却隐隐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窥探感，自某个角落传来。
“被盯上了……”苏澈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是那巡天监察司的暗桩。自己与剑痕的强烈共鸣，终究还是引起了怀疑。
他不敢怠慢，立刻转身，混入人群中，朝着洞府方向快速离去。必须尽快离开混沌城，按照剑痕指引，前往那处可能存在剑种碎片或下一处传承的地方。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巡天盟在混沌城的掌控力与反应速度。
就在他离开万法壁广场不久，刚穿过两条街道，准备转向城西时，前方路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三道身影。
为首者，正是之前在坠星湖与他隔空交过手的巡天裁决使！他依旧是那副冰冷无情的模样，身着绣有金色律令符文的白袍，气息渊深如海，赫然是化神期！在他身后，跟着两名身着银甲、面无表情的修士，皆是元婴后期，显然是裁决使的随从。
三人呈品字形站立，恰好堵住了苏澈的去路，强大的气机已然将他牢牢锁定。周围街道上的其他修士见状，纷纷脸色大变，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远离，生怕被波及。
“异数苏澈，亵渎天规，身负归墟，当受净化。”裁决使冰冷的目光落在苏澈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束手就擒，可免搜魂炼魄之苦。”
苏澈心头沉到了谷底。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而且直接出动了一位化神裁决使！在这混沌城内，有城规限制，或许不能随意动手，但一旦被盯上，他想安然离开，难如登天！
“巡天盟好大的威风，这混沌城，何时成了你们的一言堂？”苏澈强自镇定，冷声回应。他暗中沟通体内的归墟元婴与九霄剑种，蓄势待发。面对化神，他几乎没有胜算，但坐以待毙绝非他的风格。
“冥顽不灵。”裁决使不再多言，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他并未立刻发动攻击，似乎在顾忌什么，但那股如同实质的化神威压，已然如同山岳般朝着苏澈碾压而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哼！巡天的走狗，竟敢在混沌城公然堵截我辈修士，真当元老会是摆设吗？！”
一个粗豪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伴随着声音，一股同样达到化神层次的、充满了蛮荒与混沌气息的威压悍然介入，硬生生抵住了裁决使的威压！
只见一个身高丈余、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古铜色、额头生有一对弯曲牛角的大汉，扛着一柄门板似的巨斧，大步从街角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形态各异的修士，皆气息彪悍，对着巡天盟三人怒目而视。
“是‘蛮牛王’！”
“元老会的人来了！”
周围有修士低呼。
混沌城元老会，由几位强大的化神散修组成，负责维持城内基本秩序，与巡天监察司素来不和。显然，巡天裁决使公然在街上堵人，触动了元老会的神经。
裁决使眉头微皱，看向蛮牛王：“此人乃巡天盟通缉要犯，身负禁忌之力，需带回净化。元老会要包庇此等异数吗？”
“放你娘的屁！”蛮牛王声若洪钟，毫不客气，“老子不管他是什么异数不异数，在混沌城，就得守混沌城的规矩！要抓人，拿出元老会共同签署的缉拿令！否则，就给老子滚！”
他巨斧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强横的气势毫不示弱。
裁决使脸色阴沉。混沌城情况特殊，巡天盟在此地的力量也受到元老会掣肘，无法为所欲为。强行动手，势必引发与元老会的直接冲突，后果难料。
他深深看了一眼苏澈，又看了一眼蛮牛王，冷声道：“好，今日便给元老会一个面子。不过，此人……绝不可能活着离开混沌城。”
说完，他带着两名随从，身形缓缓消散在原地，但那冰冷的杀意却如同阴云般笼罩不散。
蛮牛王啐了一口，转头看向苏澈，铜铃大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瓮声道：“小子，你惹的麻烦不小啊。能让巡天狗出动裁决使，有点本事。不过，老子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赶紧想办法滚蛋吧，城外是混沌海，生死各安天命，元老会也管不着了。”
苏澈心中松了口气，对着蛮牛王郑重拱手：“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少来这套虚的！”蛮牛王摆了摆手，“看你小子顺眼，提醒你一句，巡天狗肯定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城通道，就等着你自投罗网。想活命，得另寻他路。”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扛着巨斧，带着人晃晃悠悠地走了。
苏澈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蛮牛王说得没错，巡天盟必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常规的出城方法行不通了。
他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最终，落在了一条偏僻小巷深处，一家门口挂着破旧灯笼、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店铺招牌上。
那招牌上，刻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在穿梭空间的怪异虫子图案。
“虚空蠹……”苏澈脑海中闪过在巫月教藏书阁看到过的零星记载。这是一种生存在空间夹缝中的奇异生物，其分泌物或巢穴材料，是制作破界符、构建临时空间通道的顶级材料。有虚空蠹标记的地方，往往与空间交易有关。
或许……这是一条生路？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便踏入了那条幽暗的小巷。
混沌城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永恒的混沌灰色，但无形的杀机，已然将这座古城笼罩。一场针对苏澈的围捕，正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而他，必须在罗网彻底收紧之前，找到那条唯一的缝隙，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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