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到了四月份。“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西北天冷,等到四月份桃花杏花才慢慢开放,远远看去,整个山都是粉嫩嫩的。上塬村种的桃树也多,进入花开的季节,整个村子都是粉色的。
林璟宣已经上了两个月的学了,明日就是休沐日。林沐明天要去山上砍点柴火,林璟宣一听,就跑到他爹面前说自己也要去。一开始,林沐并不答应,林璟宣好说歹说,还搬出科举要有个好身体的话,才让他爹勉强答应带他一块去。
第二天父子俩吃过早饭就进山了。林家在村尾,离山脚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这里的山又高又大,村民们一般都在山脚周围活动,不会太往深里处,几千年形成的茂密森林,里面的危险也是可想而知的。
林沐抓着林璟宣的手,害怕他不小心掉到村里人设的抓野鸡,抓兔子的陷阱中。林璟宣一边走一边观察着,现在是林子浅处,没有什么可以卖钱的东西。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林沐就不肯往前走了,大多数村里人活动的范围也仅限于此了,再往深处走,就危险了。林璟宣没法,就只能在附近转悠转悠。他记得前世也看过不少的纪录片,里面有不少就是讲大山里面的东西,有美味的菌子,各种在城市里面见不到的野菜,还有治病救人的药材。
林璟宣背着自己的小背篓,看见认识的蘑菇就捡进去,回去让他娘做个炒菌子吃。捡了快满一背篓了,还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林璟宣不禁有些失望。他壮着胆子往前面走了走,这里果然鲜少人来,地上都没有脚印。看看四周,静悄悄的,林璟宣有些怕了,还是小命要紧,忙往回走,一不留神,脚底下的草打滑,就摔了下去。林璟宣揉揉自己的屁股,好疼。将散落一地的菌子都捡回背篓后,林璟宣刚要走,就看见一株他有点印象的植物。
华山参,因体形似红参,又产于华山而得名。虽然这里的山不是华山,但华山参在秦岭中部到东部均有分布。这还是他当时看一部名为秦药的纪录片时才看到的。这种参常位于阴凉区,有着淡白色的小花。林璟宣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只发现了两株这个。看着好像根系不大的样子,但机会难得,好歹也能卖点钱。用手小心的将土刨开,将参挖了出来,将两颗参都装进背篓后,林璟宣把旁边挖开的土又埋到了原来的地方,这才赶紧返回了来的地方。
回去时,林沐已经拾掇好柴火了,见自己儿子从前面的林子里钻出来,脸一沉,上来就是一顿骂。林璟宣自知没理,也就乖乖的挨训,训了一会,又再三告诫林璟宣不要往林子深处跑后,林沐就停了下来。林璟宣忙从背篓里拿出自己刚挖的两株参出来,林沐认出来这是人参,反复的看了又看。“爹,这两株人参看着年份有点小,估计卖不了多少银钱,您就别高兴了。”林璟宣看着他爹那喜滋滋的样子泼了盆凉水。林沐将人参放在背篓的最底下,在上面铺上菌子掩盖的严严实实的才停手。“我知道,这纯粹是你小子今天运气好,不过以后不许这样了,对了,下山的时候不要跟村里人说起人参的事情,知道吗?”
林璟宣点点头,是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况且今天纯属运气,这种参在这山里估计长的也不多,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一个个的都进深山寻找,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和他爹可就说不清了。
还未到晌午,林璟宣想在山里面再转悠转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转悠了半天,自己靠山发家致富的愿望就破裂了。想想也是,村里人都在这里转悠,有啥好东西人家会不知道吗,古人的智慧可不能小瞧。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就见他爹提着一只野鸡走了过来。“爹,哪来的野鸡啊。”林璟宣的眼睛瞬时就亮了,他已经想象到自己在喝着香喷喷的菌子鸡汤了。“前两天我上山设的陷阱,没想到居然真逮住了。”掂量一下野鸡,估计得有四五斤重呢,父子俩都很高兴,快步朝家里走去。
进了院门,林璟砚看见野鸡,也高兴的直叫唤,林沐把野鸡放在外头,把背篓里的参悄悄拿进屋,用一块破布包着放柜子里面上了锁,这才出来拾掇野鸡。
中午的饭还是老样子,林璟宣吃完就练字去了,如今他都快要将千字文学完了。算算如今的进度,大概再有一年的功夫,自己就能开始四书的学习了。
晚上的饭是李氏做的,她先是将菌子清洗干净,用冷水泡一个半时辰,然后泡菌子的水过滤一下留下来,再熬点鸡油,倒入提前焯好水的野鸡,倒入菌子,加入姜和盐,再把泡菌子的水倒进去,水开后小火慢炖半个时辰,就能开饭上桌了。今晚林奶奶大方的让蒸了些干饭,将美味的鸡肉吃完后,鲜美的鸡汤还能泡饭吃,一家人都吃的美滋滋的,不住地夸赞李氏的手艺好,李氏听了心里也乐开了花。留了两碗鸡汤给两个孩子明早喝,其他的鸡汤就都被喝的精光。
吃完饭,林沐看了看外面,把大门关紧,然后招呼家里所有人进了正屋,其他人看着林沐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从破布里面掏出来两株人参。林老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两株东西,忙问这是从哪来的,林沐直说这是自己无意间从山的深处发现的。
林老爷子看着人参很是高兴,换点钱也能补贴不少家用了,但还是叮嘱自己小儿子以后不许再去山深处,这次发现人参是侥幸,去的多了难免遇见危险。林沐点了点头,保证自己再也不去了。最后,林老头让林沐明早去一趟城里面看看这能换多少钱,最后三令五申不许其他人去村里面炫耀,众人都点头应了。
第二天林璟宣去上学了,林沐就去县里看看有没有打短工的地方,走的时候,那两株人参也被他一并带了去。等到晚上林璟宣散学的时候,林沐还没有来。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才见到了人。吃过给他留的晚饭之后,大家又像昨晚那样聚在了正屋。
“沐子哇,那两株参卖了多少钱?”林沐一进来,林奶奶忙压低声音问他。林沐往外头看了一眼,关上门,朝他娘伸出两个手指头。“二两?”林沐摇摇头,林奶奶颤颤巍巍的又说了一句“二十两?”。林沐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四个五两的银锭子交给林奶奶。林奶奶对着银子看了又看,还传着让家里其他人看了看,最后依依不舍的锁进了钱柜子里面。
“这钱虽说是老二挣得,但我们还没有分家,这钱就放在公中供两个孩子读书吧,老二,你有意见不”听到这话,林沐赶忙摇了摇头,“爹,我要是有意见的话,当初就不把这参拿出来了”。林老头笑着点了点头,家中和谐是再好不过了。
回了东厢房,林沐怕李氏不乐意自己把钱交给公中,特地解释了一番,李氏白了他一眼,自己是那般不懂事的人嘛,大哥大嫂人也和善,两房之间没什么龌龊事,这钱要是他们独吞了,那大概就睡不着觉了。
林璟宣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心里对自己父亲的做法也挺赞同的,如今家中这般情况,大家还是团结一心比较好。西厢房这边,林旺两口子躺在床上也聊起来今晚这事,对于二弟这般慷慨无私,他们也打心底感谢自己二弟,毕竟有了这钱,自己孩子也能多念一两年书。两口子暗暗想,以后一定要对二弟一家再好一些。
大概是因为有了钱,这晚上这座农家小院里的人都睡的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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