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一敲即碎。
林崇指尖敲击桌案的“笃”声,像是死神的倒计时,一下,又一下,精准地砸在林越的心跳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束缚。
冷汗,瞬间浸湿了林越的后背。
父皇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快!
内务府的密报……靖王府支取清蕴散……
一条条信息在林越脑中炸开,串联成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结论——他这位皇帝老爹的眼线,遍布京城,无孔不入!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父皇眼中,恐怕跟三岁小儿的把戏没什么区别。
林越缓缓转过身,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干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父皇……您说什么呢,儿臣听不懂。”
“听不懂?”
林崇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看一个不识好歹的死物。
“朕再问你一遍,靖王府的苹果,你和清欢,可曾入口?”
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装傻,是混不过去了。
林越的脑子飞速运转。
说吃了?不行,靖王府都去领解药了,这谎一戳就破。
说没吃?那父皇必然会问为什么。
难道要说“儿臣天赋异禀,能闻出毒药味”?
别逗了,自己什么德行,父皇比谁都清楚。
电光石火间,一个身影跃入林越的脑海。
对了,还有清欢!
“回父皇,”林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儿臣……没吃。清欢也没吃。”
林崇眉毛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为何?”
来了!
林越心中一定,立刻开启了甩锅……不,是据实禀报模式。
“父皇明鉴,此事全赖清欢机警。”
他将当时的情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当时皇叔送来苹果,儿臣还想着皇叔真是个好人,送个礼都这么朴实无华。可清欢那丫头,您是知道的,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她拿起一个苹果,左看看,右看看,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半天。”
“儿臣当时还笑她,说她是不是饿傻了,一个苹果有什么好看的。”
林越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崇的表情。
皇帝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但眼神里的锐利似乎缓和了一丝。
有戏!
林越赶紧继续:“谁知清欢一脸严肃地告诉儿臣,这苹果,‘品相’太好了。”
“她说,自家后院也种着苹果树,风吹日晒,总有些磕碰虫眼。可皇叔送来的这筐苹果,个个滚圆饱满,光洁如玉,连个斑点都找不到,就像……就像是画师精心画出来的假货。”
“她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完美的东西,背后藏着的猫腻就越大。”
林越绘声绘色地模仿着苏清欢当时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儿臣起初不信,觉得她小题大做。可她非拉着儿臣,说要拿只鸡来试试。结果……结果那只鸡刚啄了两下果皮,就倒地抽搐,口吐白沫了。”
御书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林崇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表情有些复杂。
他当然知道,林越这番话里,至少有五分是现场编的。
但结果是对的。
他们没吃,他们活下来了。
“苏家的丫头……”林崇喃喃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倒是个有福气的。”
林越心里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他立刻趁热打铁,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双手呈上。
那是一封信。
“父皇,其实在皇叔送苹果之前,儿臣就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了。”
林越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眼神里透出一丝精明。
“这是儿臣今早在东宫门口发现的,据说是三皇弟派人送来的密信。”
林崇接过信纸,展开一看。
“太子小儿,本王必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一句嚣张的威胁。
但林崇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夺”字上。
那个字,少了一点,变成了“奋”。
“呵,”林崇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老三这是被人救走的时候,把脑子磕坏了?”
林越心中一凛。
连父皇都这么想,可见这个伪造是多么的“成功”。
“父皇,儿臣起初也以为是三皇弟昏了头。但细想之下,却觉得破绽百出!”
林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发现真相的兴奋。
“三皇弟就算再蠢,也不至于犯这种写错自己名字的低级错误!这封信,太假了!就像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觉得,三皇弟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足为惧的傻子!”
“而这个人,既希望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三皇弟身上,又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羞辱他……”
林越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纵观整个京城,除了那位刚刚才给我们送来毒苹果的皇叔,儿臣想不出第二个人!”
一番话说完,林越感觉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看看,谁还敢说本太子是草包?
这逻辑,这推理,这洞察力!
福尔摩斯·越,申请出战!
他将自己的“诚”计划也重新包装了一遍。
“所以儿臣才想出给皇叔送点心的计策。他以为我们愚蠢,以为我们毫无防备,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继续轻视我们!他送毒苹果,是想杀人。我们送‘诚’,是为诛心!等他彻底放松警惕,以为我们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时,我们再……”
林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崇抬手打断了。
皇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封信上。
他没有看林越,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个写错了的“夺”字。
御书房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变了。
之前是冰冷的审视,现在,则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捉摸的凝重。
“你觉得,这个字是写错了?”
林崇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有些发飘。
林越一愣。
难道不是吗?
“不然呢?”他不解地问。
林崇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可知,三年前,你三皇弟曾化名‘陆远’,孤身潜入西域诸国,为朕探查军情?”
林越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知道,是原主的记忆。当时三皇子因此立下大功,风头一度盖过了他这个太子。
“西域文字与我大靖迥异,为了传递消息,朕与他约定了一套密码。”
林崇抬起眼,目光幽深地看着林越。
“这套密码,便是以错字为引。不同的错字,代表不同的意思。比如,‘夺’字少一点……”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巨石,狠狠砸在林越的心上。
“代表的意思是——”
“我被囚禁,速来救我。”
轰!
林越的脑子,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
密码?
这不是伪造的信?这是……这是三皇弟的求救信?!
那他刚才那一通自作聪明的分析,岂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无形的巴掌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来回。
林崇没有理会已经石化的儿子,他的手指,在那张薄薄的信纸上轻轻一点。
“这封信,不是你皇叔伪造的。”
“是他……截获的。”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在空旷的御书房中回荡。
“你皇叔,他不仅知道你三皇弟的下落。”
“他还知道,你三皇弟正在向朕求救。”
林崇缓缓抬起头,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直直地刺入林越的灵魂深处。
“而他,把这封求救信,堂而皇之地,送到了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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