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心,像是被那句话砸出个窟窿,刚刚落地的安稳感瞬间漏了个干净。
不是唯一的杀招?
这帮人玩这么大?还带连环计的?
他猛地转身,想抓住她问个清楚,可苏清欢的身影已经轻飘飘地融入了门外的夜色,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来的话。
“殿下,我的皇后梦可金贵着呢,你可千万别死得太早。”
林越:“……”
他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反复按在地上摩擦。
这个女人,到底知道多少?
她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玩呢!搁这儿跟他玩剧本杀呢?!
林越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毒酒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另有其物。可那又会是什么?
刺客?下毒?还是……更阴损的招数?
他把所有可能在寿宴上发生的意外都想了一遍,却越想心越沉。
在那种场合,任何一点小小的“意外”,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最终变成置他于死地的铁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刺杀,这是一场精心布局的“意外死亡”剧本。
而他,就是那个预定的倒霉蛋主角。
……
夜色渐深,皇宫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今天是皇帝的五十圣寿,整个大靖王朝最有权势的人,几乎都聚集在了这辉煌的太和殿中。
林越穿着一身繁复的太子朝服,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挂着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假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看看左边那个户部尚书,脑满肠肥,笑起来眼睛都快没了,一看就是个贪官。
再看看右边那个礼部侍郎,瘦得跟个竹竿似的,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奔丧的。
还有对面那几个皇子,一个个看着兄友弟恭,眼神里的算计都快溢出来了。
真是……一出活生生的大型职场宫斗剧。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酒杯,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不停地在全场扫视。
他在找李安。
也在找那把被动了手脚的酒壶。
很快,丝竹声起,宫女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林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一个穿着内侍总管服饰的老太监,亲自端着一个金丝楠木的托盘,步履沉稳地朝他走来。
托盘上,赫然放着一只温润的白玉酒壶。
林越的瞳孔微微一缩。
就是它!
那太监走到他面前,恭敬地弯下腰,将酒壶稳稳地放在他的案几上。
“殿下,这是陛下特意为您准备的‘瑞露’佳酿,请您品尝。”
林越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酒壶的底部。
在灯火的映照下,三道清晰的、用指甲划出的痕迹,赫然在目。
成了!
李安这个人,办事效率还是这么高!
林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紧接着,另一块更大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苏清欢的话,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中盘旋。
——“那壶毒酒,并不是唯一的杀招。”
他端起酒杯,假装欣赏着酒色,实则通过杯中酒液的倒影,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在举杯,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景象。
可林越却觉得,这满殿的华贵与热闹,都像是一张巨大的、淬了毒的网。
杀机,就藏在这片祥和之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皇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朗声道:“今日圣寿,诸位爱卿不必拘谨,可有哪家才俊,愿意献艺为朕祝寿啊?”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个文官之子站出来,吟诗作对,博了个满堂彩。
紧接着,又有武将之子下场,表演了一套拳法,虎虎生风,引得皇帝连连点头。
气氛热烈,其乐融融。
林越却看得兴致缺缺。
这些表演,跟公司年会上的部门节目有什么区别?无聊,且充满了虚伪的客套。
就在他快要打瞌睡的时候,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然响彻大殿。
“父皇!儿臣的闺中密友,镇国大将军之女苏清欢,听闻父皇圣寿,特意备了一支剑舞,想要为父皇祝寿!”
说话的,是七公主。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将军府所在的席位。
苏清欢?
那个京城有名的搞笑女?她会跳剑舞?
别是上去耍一套广播体操吧?
林越也愣住了,他看向苏清欢,只见她正慢悠悠地站起身,脸上挂着一贯的、没心没肺的笑容。
在满殿权贵的注视下,她大大方方地走到殿中央,对着皇帝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
“臣女苏清欢,参见陛下。听闻陛下喜爱看人舞刀弄枪,臣女不才,学过几天三脚猫的剑法,今日斗胆献丑,还请陛下降罪……哦不,是恕罪!”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皇帝也被她这不着调的话给逗乐了,摆了摆手:“无妨,苏爱卿之女,想必也是将门虎女,朕今日倒要开开眼界。来人,赐剑!”
很快,有侍卫呈上了一把长剑。
苏清欢接过剑,随手挽了个剑花。
“锵”的一声,剑身轻吟,寒光四射。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原本那股子嘻嘻哈哈的傻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的、仿佛与剑融为一体的锋芒。
林越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正戏要开始了。
音乐响起,却不是什么高山流水的雅乐,而是一段节奏感极强、鼓点密集的战曲。
苏清欢动了。
她的身形快如鬼魅,长剑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时而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剑光霍霍,在大殿中拉出一道道银色的残影。
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哪里是三脚猫的功夫?这剑法之精妙,之凌厉,比起刚才那个表演拳法的武将之子,强了不止十倍!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将是一场正经的、高水平的剑舞表演时,苏清欢开口了。
她的声音,通过内力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内容却让人大跌眼镜。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晚上好!”
全场:“???”
“接下来我为大家表演的这套剑法,名为《社畜周末加班剑法》!请看第一式,‘老板夺命call’!”
只见她手腕一抖,长剑发出一连串急促的颤音,剑尖直指前方,仿佛在模拟手机疯狂震动的样子。
“这一招的精髓,在于快、准、狠!让你在睡梦中惊醒,毫无反抗之力!”
“噗——”
这次,是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皇帝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社畜?老板?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越的嘴角疯狂抽搐。
他懂了!他全懂了!
这女人,是把现代职场黑话,跟古代剑法结合起来了!
简直是降维打击!
只听苏清欢的声音继续响起,充满了激情。
“请看第二式,‘需求又要改’!”
她的剑招忽然变得毫无章法,东一剑,西一剑,上一秒还指着天,下一秒就劈向地,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让人眼花缭乱。
“这一招,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让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剑会刺向哪里!就像甲方的需求,永远在你的意料之外!”
“哈哈哈哈!”
大殿里已经笑疯了。
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文官武将,此刻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哪里还有半点威严。
就连皇帝,也抚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
太有意思了!
这丫头,真是个活宝!
林越看着场中那个挥舞着长剑、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女人,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不对劲。
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苏清欢绝对不是一个只为了搞笑的人。
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目的。
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错,她成功了。现在,整个大殿里,上至皇帝,下至宫女太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
没有人再关注谁喝了什么酒,谁吃了什么菜。
她用一种最离谱、最搞笑的方式,将自己变成了全场的焦点,也变成了一个最安全的“观察哨”。
她到底想干什么?
林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清探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第三式,‘报告明天交’!”
“第四式,‘这个锅你背’!”
“第五式,‘今晚就通宵’!”
一套剑法舞得是行云流水,配上那令人喷饭的解说,整个寿宴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欢乐的气氛中时,苏清欢的剑势,突然一变!
“最后一式——‘工资没到账’!”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与决绝!
手中的长剑,瞬间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至极的弧线!
整个动作,快到了极致!也狠到了极致!
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不公与愤怒,都倾注在这一剑之中!
然而,剑招的终点,却不是虚无的空中。
“当!”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属撞击声,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就像是在一片嘈杂的摇滚乐现场,突然有人敲响了一片三角铁,尖锐,刺耳,瞬间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满殿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音乐停了。
苏清欢保持着最后一剑劈出的姿势,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她的剑尖,精准地、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
而在她的剑尖前方三寸处,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在微微颤动,针尖闪烁着幽蓝色的诡异光芒。
银针的尾部,连着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丝线的另一头……延伸向大殿的房梁。
林越的目光,顺着那根丝线猛地向上看去!
只见在房梁的阴影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小个子,正保持着一个向下甩手的动作,脸上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
他暴露了!
在苏清欢这石破天惊的“搞笑”表演中,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林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那壶毒酒,只是第一层掩护。苏清欢的表演,是第二层!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搞笑,放松了警惕,而真正的杀手,就利用这个所有人都被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发动了这致命一击!
目标,是他林越!
如果不是苏清欢……他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苏清欢手腕一转,长剑带着那根毒针,猛地向上一挑!
“嗖——”
毒针带着丝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从房梁上传来。
那个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小太监,身体一僵,直挺挺地从房梁上摔了下来,“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脖子上,赫然插着那根他自己射出的毒针。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
前一秒还是欢乐喜剧,下一秒就变成了惊悚悬疑!
皇帝“霍”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护驾!有刺客!”
大殿瞬间乱成一团。
侍卫们蜂拥而入,将皇帝和一众皇室成员团团围住。
而苏清欢,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缓缓收剑入鞘。
她转过身,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林越的身上。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她对着他,做了一个口型。
林越看懂了。
她说的是——
还没完。
什么?!
林越的心脏骤然一缩。
这……还不是全部?
就在他惊骇的瞬间,异变再生!
一直站在皇帝身后,那个如同雕塑般,从宴会开始就一动不动的禁军统领,突然动了!
他没有去抓刺客,也没有去保护皇帝。
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锋在灯火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他身后,龙椅上,惊魂未定的皇帝!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毒酒是第一层,毒针是第二层,都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为了给这最致命的一击,创造机会!
所有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这个太子!
而是皇帝!
刀光快如闪电,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林越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睁睁看着那把刀,离皇帝的脖子越来越近!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比刀光更快!
苏清欢!
她竟然在击落毒针之后,没有丝毫停顿,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龙椅!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椅子。
一把她刚刚从旁边席位上顺手抄来的,沉重的花梨木椅子!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苏清欢抡起那把椅子,用一种打棒球般狂野的姿势,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禁军统领的后脑勺上。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木屑纷飞。
那个不可一世的禁军统领,连哼都没哼一声,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前扑倒,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距离皇帝的脚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整个太和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石化了。
苏清欢随手扔掉手里只剩半截的椅子腿,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转过头,看着已经吓傻的皇帝,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陛下,别怕。”
“专业团队,包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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