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凰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掠过书院外围的低矮围墙，脚尖在墙头一点，便已落入后院。
她的目光瞬间扫过全场——四个惊慌失措、正试图翻墙的地痞；躲在柴垛后放冷箭的石小石；以及前院月亮门后严阵以待的孩子们。
情况一目了然。
癞头三刚扒上墙头，忽觉后颈一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将他猛地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痛得他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
其他三个地痞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他们中间穿梭。
“咔嚓！”
“呃啊！”
“嘭！”
骨头断裂的脆响、短促的惨叫、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
夜凰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他们的反应极限。
她没有使用匕首，徒手格斗，招式狠辣直接，专攻关节要害！
仅仅一个照面，另外三个地痞便已手腕折断、膝弯碎裂，惨叫着瘫倒在地，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整个后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地痞们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
石小石从柴垛后探出头，看到是夜凰，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李狗蛋等人听到后院的动静突然停止，只有敌人的惨叫声，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既惊又喜。
“是姐姐回来了！”李狗蛋压低声音，带着确信。
夜凰看都没看地上瘫软的癞头三，径直走到那个被打落火折子的地痞身边。
火折子掉在洒了火油的柴堆旁，险之又险。
她弯腰捡起火折子，吹熄，冰冷的眼神扫过地上散落的火油罐。
“谁派你们来的？”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
癞头三疼得龇牙咧嘴，但看到同伴的惨状，又对上夜凰那毫无感情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哭嚎着道：“是…是周掌柜！周茂！他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让我们来放火…女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周茂现在何处？”夜凰追问。
“应…应该在他棺材铺后面的小院里…等…等消息…”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夜凰不再多问。
她转身，对石小石道：“小石，去找绳子，把他们捆结实，堵上嘴。”
“是！”石小石立刻行动起来，对夜凰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
夜凰则快步穿过月亮门，来到前院。
“姐姐！”李狗蛋、石头、栓子、二妞看到夜凰安然归来，全都围了上来，小脸上满是后怕和依赖。
栓子甚至忍不住抽泣起来。
夜凰目光扫过四个孩子，见他们虽然受惊，但并未受伤，院中也无火起，心中稍定。
她轻轻拍了拍离她最近的李狗蛋和石头的肩膀，动作略显生硬，却传递出一种安定的力量。
“做得很好。”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在这惊魂未定的夜晚，这四个字却让孩子们瞬间红了眼眶，所有的委屈和恐惧仿佛都得到了慰藉。
“姐姐，铁柱哥呢？”李狗蛋担心地问。
“他安全，在县城。”夜凰简略回答，随即下令，“狗蛋，带二妞和栓子去烧些热水。石头，检查前后院，看看有没有其他损坏或遗漏的火油。”
孩子们立刻依言行动，有了主心骨，慌乱的情绪迅速平复。
这时，院外已经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还有灯笼的火光由远及近。
是被栓子的铜盆声和喊声惊动的附近邻里赶来了。
“里面怎么回事？真走水了？”有人在门外喊道。
夜凰示意石小石暂时不要将地痞带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因急速赶路而略显凌乱的衣襟，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惊魂未定、却又强自镇定的表情，走到院门前，并未完全打开，只拉开一条门缝。
门外聚集了七八个附近的住户，提着灯笼，面露关切和疑惑。
“各位邻友”夜凰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后怕，“方才确有贼人潜入后院意图纵火，幸得孩子们机警，及时发现，又有…又有路过的一位义士相助，才将贼人擒住。火未曾燃起，虚惊一场，劳烦各位挂心了。”
她的话语清晰，既说明了情况，又模糊了的具体信息，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又七嘴八舌地谴责起贼人胆大包天。
“真是无法无天！竟敢来书院纵火！”
“夜先生没事就好！孩子们没吓着吧？”
“擒住的贼人呢？快送官！”
夜凰微微欠身：“多谢各位关怀。贼人已被制服，捆在后院。夜已深，不敢再劳烦各位。明日一早，我自会带着贼人前往县衙，禀明县令大人，请官府依法严惩，揪出幕后主使！”
她的话义正辞严，既安抚了邻里，也表明了要将事情闹到官府的决心，等于是在向潜在的围观者传递一个明确信号：清风书院不是好惹的，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见夜凰安排得有条不紊，且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又安慰了几句，方才陆续散去。
关上院门，夜凰脸上的柔弱表情瞬间消失，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她回到后院，石小石已经用找来的麻绳将四个地痞捆得结结实实，嘴里都塞了破布。
“先生，怎么处置？”石小石问道。
夜凰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癞头三等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直接杀掉是最干净的选择，但眼下显然不行。
邻里已知晓贼人被擒，明日必须送官。
送官，固然能打击周茂，但以周茂在县城的势力，很可能最后找个替罪羊了事，难以伤其根本。
不过，这也够了。
经此一事，周茂纵火行凶的罪名算是坐实了一半，至少在明面上，他短时间内不敢再对书院动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而这，正是夜凰需要的喘息之机。
“先关进柴房，严加看管。”夜凰吩咐道，“小石，今夜辛苦你，在柴房外值守。狗蛋，你们轮流休息，保持警惕。”
“是！”孩子们齐声应道。
将地痞丢进柴房锁好，石小石持弩在外看守。
李狗蛋等人也按照安排，两人一组，轮流守夜休息。
书院渐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的火油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提醒着刚刚发生的惊险。
夜凰独自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周家棺材铺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
周茂…是时候彻底清算这笔账了。
不过，不是通过官府那套繁琐且可能被钻空子的程序。
她更喜欢，也更擅长，用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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