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巧克力盒子紧攥在手中,边缘几乎要嵌入苏晚的掌心。谢辞那慵懒又不容置疑的意念仿佛还在脑海中回响——【宝石。戴着。】、【钥匙。收好。】、【我允许你……】
允许?
这个词像一根尖刺,扎得苏晚心脏抽痛。她的去留,她的安危,竟然需要那个恐怖存在的“允许”?
广场上那些幸存者忌惮、恐惧、排斥的目光如同实质,依旧黏在她的背上,让她如芒在背。角落里冰冷的墙壁和污秽的地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狼狈和不堪。
而那个盒子里的钥匙,却代表着一个可能的、暂时的“避风港”。
明知可能是陷阱,是更精致的牢笼,但那诱饵实在太过于诱人。
挣扎了许久,恐惧最终败给了对片刻安宁的极度渴望。
苏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站起身。她将那个装着红宝石胸针和钥匙的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低着头,快步穿过广场。
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依旧跟随着她,但这一次,她强迫自己忽略。
走到广场边缘无人处,她摊开手心,露出了那把古旧的黄铜钥匙。钥匙末端那颗微小的黑色宝石,依旧在缓慢地明灭呼吸。
该怎么用?所谓的“安全屋”的门在哪里?
这个念头刚起,手中的钥匙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温热感。
同时,她面前那面原本布满污渍、看起来坚实无比的暗沉石墙,表面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石头纹理扭曲、变形,中心区域的颜色迅速变深、材质转化,最终……竟凭空勾勒出一扇门的轮廓!
一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门。
门框是光滑的牛奶巧克力材质,门板则是压实的黑巧克力,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用暗金色糖霜勾勒出的荆棘与玫瑰缠绕的图案,精致、奢华,却透着一股非人的诡异感。门把手上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珍珠糖球。
这扇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违背常理地“生长”在了破败的影镇墙壁上。
苏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环顾四周,远处的幸存者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超常的一幕,依旧各行其是。
这扇门……只有她能看见?或者说,只有被“允许”的她才能看见?
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那把黄铜钥匙插入门把手下方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锁孔。
严丝合缝。
轻轻一拧。
“咔哒。”
一声轻响,如同某种机关被触发。
巧克力门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缝隙,里面透出温暖柔和的、蜜糖色的光芒,一股淡淡的、甜而不腻的奶油香气飘散出来,与她身后影镇冰冷污浊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苏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迈步跨了进去。
在她进入后,巧克力门无声地在她身后关闭,随即如同幻影般缓缓消散,重新变回那面破败的普通石墙。影镇广场的喧嚣和压抑被彻底隔绝在外。
门内的景象,让苏晚瞬间怔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
这里……完全不是一个“房间”。
这更像是一个……被精心布置过的、宽敞舒适的客厅。
地面铺着柔软厚实的乳白色长毛地毯,踩上去如同陷入云端。墙壁是温暖的浅蜂蜜色,上面挂着一些意境抽象的糖画。家具看起来都是用上好的姜饼屋材质打造,却打磨得光滑温润,边缘包裹着柔软的蛋白糖霜。一张巨大的、看起来就无比舒适的沙发摆在中央,上面随意放着几个做成各种可爱小动物形状的抱枕。
空气中弥漫着恰到好处的甜香,温度适宜,光线柔和。甚至角落还有一个微缩的、正在缓缓流淌着巧克力浆的小喷泉,发出令人心安的白噪音。
这里的一切都舒适、温馨、奢华到了极致,完美符合任何人对于“安全”和“庇护”的想象。
与外面危机四伏的副本、冰冷压抑的影镇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然而,苏晚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比在外面时更加恐惧。
太完美了。
完美得不真实。
完美得……令人窒息。
这哪里是安全屋?这分明就是一个按照人类舒适度最高标准打造出来的……糖果牢笼!
她甚至能想象出谢辞是如何漫不经心地“捏造”出这个地方,如同孩子用橡皮泥搭建一个过家家的玩具屋,然后随手将看中的“玩具”放了进来。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柔软的地毯吞噬了她的脚步声,让这里显得更加寂静。
客厅旁边还有一个开放的小厨房,橱柜上摆放着各种晶莹剔透的糖果杯盏,一个银质的壶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东西,散发出浓郁的热可可香气。
卧室的门开着,里面有一张铺着天鹅绒(质感依旧类似糖霜软布)的大床,帷幔是用透明的糖丝织就。
一切应有尽有。
苏晚走到沙发边,缓缓坐下。沙发柔软得超乎想象,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放松和休息。
但她的大脑却高度警惕着。
她将那个巧克力盒子放在旁边,拿出了里面的两样东西。
那把黄铜钥匙,此刻安静地躺在她手心,不再发光发热。
而那枚红宝石胸针,则在蜜糖色的光线下,折射出更加深邃迷离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胆寒。
【戴着。】
谢辞的命令在耳边回响。
苏晚的手指颤抖着,拿起那枚胸针。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她的指尖。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一咬牙,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别针穿过自己衣襟的布料,将它别在了胸前。
就在胸针扣上的那一刹那——
嗡……
一股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从胸针上扩散开来,瞬间扫过她的全身,然后悄然隐没。
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但苏晚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无法摆脱的……被注视感,笼罩了她。
仿佛谢辞的视线,透过这枚红宝石,更加清晰、更加无所顾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目光中带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满意?
祂果然在看着!
苏晚猛地伸手想将胸针扯下来,但指尖碰到那冰凉的宝石时,又无力地垂落。
扯下来又如何?祂难道就看不到了吗?手腕上的印记还在。这整个“安全屋”都是祂的造物。
她的一切,依然在祂的掌控之中。
绝望和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她蜷缩在过分柔软的沙发里,抱紧双膝,将脸埋了进去。
身体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突然放松下来的环境,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副本中积累的恐惧、委屈、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一滴温热的液体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乳白色的地毯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
她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但最终只是肩膀微微抽动,发出极力压抑着的、细碎的呜咽。
在这个华丽又诡异的牢笼里,她连放声哭泣都不敢。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泣渐渐停止。极度的疲惫终于战胜了恐惧,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蜷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似乎依然被那道无所不在的视线笼罩着。那视线时而冰冷审视,时而带着玩味的兴味,时而又……流露出一丝极其古怪的、类似于满足和安宁的情绪?
她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
等她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轻微却持续的“叩叩”声吵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是那扇巧克力门的方向。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板的节奏感。
是谁?谢辞?还是……其他的什么?
苏晚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slowly 地挪到门边,却没有立刻开门。
“谁?”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门外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僵硬、平板、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如同劣质的语音合成器:
“奉主人之命,为您送达补给。”
主人?谢辞?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并非人类。
而是一个做工极其精巧的、穿着黑白女仆裙的糖霜人偶。它的脸上画着标准微笑的五官,眼睛是两颗蓝色的糖粒,手里端着一个银质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香气更加浓郁的热可可,以及一小碟精致无比、点缀着鲜红草莓(看起来像)的马卡龙。
它看到苏晚,那双蓝色的糖粒眼睛毫无波动,只是机械地、重复地说道:“奉主人之命,为您送达补给。”
说完,它不由分说地将托盘塞进了苏晚手里,然后动作僵硬地行了一个屈膝礼,转身,迈着精准却刻板的步伐,走向墙壁,如同融入水面般,直接消失在了墙壁之中。
墙壁恢复原状。
苏晚端着那盘香甜诱人的“补给”,僵在原地,浑身发冷。
谢辞……不仅给了她一个笼子,甚至还派了“佣人”来饲养她?
她看着托盘里那杯香气扑鼻的热可可,胃里一阵翻腾。
这杯东西,真的能喝吗?
她猛地将托盘扔在旁边的桌子上,杯子里的热可可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桌面上,迅速凝固成深褐色的糖粒。
不能吃这里的任何东西!绝对不能!
虽然饿渴交加,但强烈的警惕心让她不敢触碰分毫。
她重新坐回沙发,抱紧自己,目光空洞地望着这个温暖、舒适、飘荡着甜香的华丽牢笼。
在这里,她暂时安全了,不会被其他幸存者打扰,甚至可能暂时不用进入副本?
但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彻底成为谢辞掌中一只被观赏、被投喂、生死完全系于他一念之间的金丝雀。
就在这时,她别在胸前的红宝石胸针,忽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谢辞那慵懒的、带着一丝满意笑意的意念,再次直接在她脑海深处浮现:
【看来……你很适合这里。】
【我的小雀儿。】
【下次副本开始前,乖乖待着。】
【别再……弄伤自己了。】
意念散去。
苏晚却如同被闪电击中,浑身僵硬地愣在沙发上。
小雀儿?
祂果然是这样看她的!
而最后那句“别再弄伤自己了”,听起来像是关心,却让她感受到一种更深层次的、令人绝望的控制欲——祂不允许她的“所有物”出现任何瑕疵。
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惧感再次将她淹没。
她低头,看着胸前那枚闪烁着妖异光泽的红宝石,又抬头环顾这个无处可逃的甜蜜牢笼。
安全?
不。
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加令人绝望的慢性死亡。
而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被永远禁锢在这华丽的糖果笼中,直至失去所有价值,或者……直到祂玩腻的那一天。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被自己扔在桌上的、那把古老的黄铜钥匙上。
这把能打开牢笼之门的钥匙……真的能带来自由吗?
还是说,它本身就是牢笼最坚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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