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见见许诺吗？”
他忽然换了话题，声音恢复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怒火更可怕，
“你那位……才华横溢的搭档，如今是墨痕画廊的合伙人。”
他精准地吐出那个名字，像吐出一根毒刺。
许诺？
他怎么突然提起许诺？
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你不是一直……暗恋他吗？”
顾衍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胆寒的醋意和恶意，
“在墨痕的时候，眼神都黏在他身上了吧？”
“不关他的事！”
我脱口而出，急切地想要撇清。
许诺是无辜的，绝不能把他卷进来！
“不关他的事吗？”
顾衍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林晚，你装什么傻？”
他俯身，冰冷的唇几乎贴到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撕开我最不堪回首的伤疤：
“如果不是因为他周倩会嫉妒你？
会设计让你把酒泼到我身上？
会让你这个‘无辜’的小可怜……撞进我这个‘变态’的视线里吗？”
他刻意加重了“无辜”和“变态”两个词，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嘲讽。
“你落到今天这一步，许诺，难道不是最初的引子？”
他的话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最深的恐惧和愧疚里。
是的，那场噩梦的源头……那杯泼出去的酒……确实始于周倩对许诺的占有欲和对我的嫉恨！
这个认知让我痛彻心扉，浑身冰冷。
就在我被这巨大的痛苦和罪恶感淹没，几乎无法站立时，顾衍的下一句话，更是将我彻底打入冰窖：
“哦，对了，”
他直起身，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谈论天气，眼神却冰冷地锁着我瞬间惨白的脸，
“周家落寞了，资金链断裂，如今变成穷光蛋。”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满意的弧度，
“许诺……这下算是彻底解脱了，不用再被周大小姐纠缠了。
你看，你虽然把自己搭了进来，但也算……间接为你那位‘暗恋对象’做了件好事？”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周倩陷害我的动机是因为许诺！
他知道我心底那点卑微的、未曾言明的情愫！
用这种冷酷的方式宣告着他的掌控和……对我的“功绩”的“赞赏”！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扒光、无所遁形的绝望感如同海啸般将我吞噬。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掌控一切微笑的脸，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在他面前，我根本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尊严，
连我自以为是的痛苦根源和那点可怜的“功劳”，都被他轻易洞悉并当做戏谑的谈资！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
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瘫软在地毯上，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玩偶。
冰冷的绝望，在这一刻，比任何惩罚都更彻底地碾碎了我残存的灵魂。
顾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蜷缩在地毯上，像一只被暴雨打落泥泞、瑟瑟发抖的雏鸟。
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让我蜷缩起来，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
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楚而绝望。
他眉头狠狠拧起，几乎拧成一个死结。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哭？”
他猛地蹲下身，冰冷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姿态，
用整个手掌牢牢捧住了我的脸颊，强迫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对上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深渊般的眼睛。
他的拇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道，重重地擦着我不断滚落的泪水，指腹的薄茧刮得皮肤生疼。
“就知道哭！”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极致的厌恶和命令，
“不许哭！”
滚烫的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涌出，迅速浸湿了他擦拭的手指，
那温热的湿意仿佛带着电流，顺着他的指尖直刺心脏。这彻底的
“失控”和“无视命令”彻底点燃了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暴戾的火光冲天而起！
“林晚！”
他低吼一声，猛地松开了捧着我脸颊的手！
那只刚刚还禁着我的手，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狂怒和极致的克制，狠狠一拳砸在了我耳侧冰冷的墙壁上！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墙壁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细小的粉尘簌簌落下。
那只紧握的拳头，指关节瞬间泛白，甚至隐隐透出红色，与他手背上因用力而贲张的青筋形成骇人的对比。
巨大的声响和震动让我本能地剧烈一颤，惊惧地瞪大眼睛，连哭泣都瞬间噎住，只剩下急促而破碎的喘息。
我惊恐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暴怒而微微扭曲的俊脸，和他那只砸在墙上、指节已经渗出血丝的拳头。
他.....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而不是.....直接伤害我？
他胸膛剧烈起伏，灼热而愤怒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我惊恐的瞳孔，里面翻涌着骇人的怒涛，几乎要将我吞噬。
他俯视着我，一字一句，从紧咬的齿缝中挤出来，
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却又....奇异地压抑着某种更深的东西:
“我告诉你，林晚，”
他的声音像淬了剧毒的冰棱，锋利地刺穿我最后的理智，
“你现在的任务，不是哭，不是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更不是琢磨怎么逃开我！”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干钧之力，狠狠砸下，也像是在砸碎他自己心中某种莫名的烦躁:
“你的任务，就是自己想办法.....爱上我。”
爱上他？
这个命令荒谬、扭曲、残忍得超出了我所有的想象！
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恐惧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荒谬感和本能的反抗欲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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