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久居黑暗的人,突然被一道真实的、哪怕是带着荆棘的光刺穿了眼睛。
你渴望那种‘真实’,哪怕它伴随着痛苦和失控。”
“失控...”
顾衍咀嚼着这个词,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它的含义。
那晚她的颤抖,她的泪水,她绝望的眼神...那确实是他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失控时刻。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土崩瓦解。
“你在恐惧,顾衍。”欧辰的声音像冰冷的蛇,缠绕上顾衍的心脏,
“恐惧她看穿你暴戾下的空虚?
恐惧她不是那些拜金女,让你连掌控她的理由都变得可笑?
还是...恐惧你引以为傲的‘猎人’身份,其实早已被‘猎物’那点可怜巴巴的真实和挣扎俘获了心?”
“闭嘴!”
顾衍猛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
欧辰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极力掩饰的内心,露出里面连他自己都陌生的、血淋淋的软弱和渴望。
他恐惧被利用,更恐惧...自己真的动了心。
对一个他强取豪夺来的、本该只是“物品”的女人动了心。
电话那头传来欧辰低低的、意味深长的笑声:
“恼羞成怒了?看来我说中了。
顾大少,承认吧,你对她的感觉,复杂得连你自己都害怕。
那不是单纯的占有欲,那里面掺杂了太多...连你自己都搞不清的东西。
比如,对‘真实’的渴求,比如...对她那份在恐惧中挣扎的‘生命力’的迷恋。
你被她的‘真’刺痛了,也吸引了。
就像深渊里的困兽,突然看到了一颗会发光的、脆弱的星星。”
“而且,”
欧辰的声音陡然沉静下来,带着一种洞悉过往的穿透力,
“顾衍,别忘了林薇。你现在的混乱,有一半是过去的鬼魂在作祟。
你怕重蹈覆辙,怕再被一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女人玩弄于股掌。
但林晚和林薇,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林薇的眼泪是武器,林晚的眼泪...是本能。
你分得清吗?或者说,你敢让自己去分辨吗?”
欧辰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顾衍尘封的记忆,
那个名字带来的背叛和耻辱感再次尖锐地刺痛了他。
欧辰是那个从头到尾的旁观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薇事件对顾衍造成的毁灭性打击,以及留下的深刻烙印。
顾衍死死捏着手机,指节泛白。
欧辰的话像毒药,也像解药,烧灼着他的理智,却也拨开了一些迷雾。
他粗暴地挂断了电话,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海浪声消失后的死寂。
欧辰最后关于林薇的提醒,像冰水浇在滚烫的烙铁上,发出刺耳的呲啦声,留下更深的混乱和警惕。
欧辰的分析,像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不是平静,
而是更汹涌的、混杂着被看穿的羞怒、一丝被点醒的茫然、以及对林薇旧伤疤被揭开的刺痛感的浪潮。
失控感?
真实感?
破碎的生命力?
深渊困兽的吸引?
还有...对重蹈林薇覆辙的恐惧?
这些词在顾衍的脑海里疯狂冲撞。
他烦躁地扯开早已松垮的领带,昂贵的丝质布料被他揉成一团扔在角落。
他需要确认。
他需要证明欧辰是错的,或者...证明欧辰是对的?
他需要一个更直接的、可控的“实验”,来观察林晚的反应,
来验证那份“真实”是否真的存在,那份“生命力”是否独特,以及...她是否真的与林薇不同?
那是否真的对他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欧辰的警告让他这个“实验”带上了更重的审视砝码。
——
第二天下午,我抱着膝盖蜷缩在阳台的藤椅上,
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发呆。脑子里空空的,像塞满了棉花。
门被轻轻敲响,进来的是陈默。
他依旧面无表情,像个执行指令的机器人,
将一个深蓝色丝绒首饰盒和一册装帧精美的印象派画册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林小姐,顾总吩咐送来的。”
陈默的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丝毫情绪。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跳。
丝绒的质感在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到来。我认得这个牌子,一个以天价珠宝闻名的奢侈品牌。
这绝不是我能碰的东西。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惶恐瞬间攫住了我,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他又想做什么?
用昂贵的礼物来标记所有权?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
那晚他粗暴的动作和冰冷的眼神瞬间在眼前闪回,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得我想吐。
拒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
拒绝他的“赏赐”,会激怒他吗?
会换来更可怕的对待吗?
我承受不起任何后果了。
接受?
像个麻木的玩偶,顺从地接受他抛来的一切?
那会不会也让他觉得我贪婪无耻,同样换来惩罚?
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坐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眼神在丝绒盒子和画册之间慌乱地游移,不敢碰那个盒子,仿佛里面装着能噬人的毒蛇。
最终,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本画册上。莫奈的睡莲封面,色彩温柔而梦幻,
与旁边那冰冷的丝绒盒子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那确实是我一直想要、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
一丝极细微的困惑,短暂地冲淡了纯粹的恐惧。
他真的……开始对我动心了吗?
不!
绝不能这么想!
画册?
他看起来不像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人。
这比直接送珠宝更让我觉得恐惧。
他怎么会知道?
他又调查我?
这看似温柔的举动背后,藏着什么更深的陷阱?
他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
觉得是我“勾引”他买的?
我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挣扎了许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终于鼓起一丝微弱的勇气,
抬起眼,怯生生地看向依旧站在一旁、如同隐形人般的陈默。
我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我自己都能听出来的不确定和深切的惶恐:
“陈助理…顾先生他…他送这些…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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