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有些软组织挫伤和撕裂伤,需要静养,按时用药。”
医生收起器械,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状况。
她开了药单递给张妈,又看了我一眼,
“情绪波动过大不利于恢复,尽量保持平静。”
平静?
我扯了扯嘴角,一丝微弱的弧度都牵动得神经发痛。
医生离开后,张妈立刻端来一个精致的瓷盅,里面是熬得浓稠香软的补汤。
“林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喝点吧?”
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讨好的温柔,
“顾先生……顾先生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顾先生。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刺进麻木的神经。
他吩咐的?
像修复一件弄坏的瓷器那样,吩咐医生,吩咐补汤?
我闭上眼,胃里一阵翻搅,毫无食欲,只有浓重的反胃感。
“拿走。”
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张妈面露难色,还想再劝,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陈默。
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沉重。
他没有看张妈,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担忧,有歉意,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林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顾总吩咐我来接您回家。”
家?
那个冰冷的、布满他无处不在的监控和气息的牢笼?
那个阳阳所在的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缩,牵扯着全身的痛楚。
阳阳……想到弟弟,死水般的心湖才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
陈默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示意张妈去收拾一些必要的物品。
他站在门口,沉默得像一尊石像,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我。
那目光里有种审视,仿佛在确认我的状态,又仿佛在无声地传达着什么我无法解读的信息。
张妈很快收拾好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陈默走进来,没有碰我,只是低声对张妈说:
“张妈,扶林小姐下楼,车在下面等着。”
我被张妈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隐秘的伤口,痛得我倒吸冷气。
陈默默默地看着,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走在前面,保持着几步的距离,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压抑的紧绷感。
一路沉默。
从这间陌生的卧房到楼下空旷得可怕的大厅,再到停在庭院里的黑色轿车旁。
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目光扫过庭院,扫过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没有顾衍的身影。
他不在。
他把我弄成这样,然后消失了。
这个认知,不知为何,竟带来一丝近乎解脱的喘息。
至少,此刻不用再面对他,不用再承受他那令人窒息的、充满了矛盾与毁灭性的目光。
陈默为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在我艰难地弯腰坐进去时,
他忽然弯下腰,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快地说了一句,声音沉重得像压了千斤巨石:
“顾总让我转告您,‘一个月期限到达之前,先生不会再去打扰您的生活,让您放心。’”
说完,他迅速直起身,关上了车门,动作快得像是怕自己会后悔说出这句话。
车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车子平稳地启动,驶离这座如同巨大墓穴般的豪宅。
我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
陈默的话在死寂的车厢里反复回响。
“一个月期限到达之前,我不会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让她放心……”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冻结的心湖上。
一个月的期限?
这是他施舍的喘息时间?
让她放心?
荒谬。
冰冷。
却又带着一种……迟来的、廉价的、被他亲手撕得粉碎的“尊重”。
“放心”?
我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顾衍庞大庄园的铁艺围栏。
那冰冷的金属线条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干涩的眼眶里涌出,
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砸在紧握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不是悲伤,不是委屈。
是一种更深的、彻底沉入冰海后的麻木和……荒诞。
一个月。
他用一个月不见面的承诺,来“弥补”昨夜那场几乎将她灵魂撕裂的暴行。
多么可笑,又多么符合他一贯的、自以为是的逻辑。
车子驶向那个所谓的“家”。
阳阳在那里。
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至于顾衍……他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这一个月,不是恩赐,是深渊边缘短暂的喘息。
而一个月后?
谁知道呢。
或许,这本身就是另一个更深的、无法挣脱的牢笼的开始。
我闭上眼,将头靠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任由那滚烫的泪无声地流淌。
车窗外,阳光明媚,却一丝也照不进心底那片永恒的、被顾衍亲手制造的寒冬。
车子驶入那个熟悉又冰冷的小区时,夕阳正沉沉地坠在高楼的缝隙里,把天空染成一片病态的橘红。
身体的每一处钝痛都在提醒着我昨夜炼狱般的经历,但更沉的是心口那块巨石。
陈默沉默地替我提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一路无言地送到电梯口。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说了句:“林小姐,好好休息。”
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是怜悯?
是警告?
还是别的什么?
我无心分辨。
电梯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陈默的身影。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沉重。
门打开的瞬间,一个清瘦却带着明显紧张的身影立刻从客厅沙发上弹了起来。
“姐!”林阳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压抑不住的焦灼,他几步冲到我面前,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我全身。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高已经快赶上我,那份担忧和洞察力却远比同龄人沉重。
“你手机为什么关机?吴妈支支吾吾的!你昨天就该回来了!”
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苍白的脸上、脖颈间可能残留的、被丝缎摩擦出的红痕,
最后停在我无法完全掩饰的、带着淤青的手腕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我还白,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他干的?是不是顾衍那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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