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头的巨石--“顾衍和“苏沁”,因这具被确认损伤的身体,变得更加沉重、更加难以忍受。
报警?那张写着“债务两清”的纸,像一道冰冷的符咒,死死扼住我的喉咙。
顾衍那句“安分一点”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这样认命?像一件被使用过、损伤后草草修补的物品,灰溜溜地躲回角落?
不。身体清晰的痛楚和那份诊断报告,如同在原本纯净的画布上泼洒的、无法洗去的污痕,刺眼,肮脏,时时刻刻灼烧着我的神经。
它就在那里,是铁证,也是无法熄灭的恨火源头。
我拿出手机,屏幕解锁。
指尖在通讯录里滑动,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决绝,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墨痕画廊-陈姐。
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阴霾和身体持续的不适
感强行压下。我拨通了电话。
听筒里很快传来陈姐温和又带着关切的声音:“喂?晚晚?身体好点了吗?高烧退了吗?画廊这边今天挺清净的,你安心休息。”
“陈姐,”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亮、稳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活力,
“我好多了,明天就能回去上班。对了,您上次不是说,‘星耀地产那个新楼盘的大型户外墙绘项目,时间特别赶,要求又刁钻,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接手吗?”
电话那头的陈姐明显愣了一下:
“啊?星耀那个?是啊!甲方预算压得低,艺术总监眼光又毒,时间还卡得死死的....怎么,晚晚你有兴趣?
你这才刚好,那活儿可是实打实的体力活,风吹日晒爬高爬低的,你这小身板,还带着伤...
“我能画,陈姐。”我的语气斩钉截铁,目光投向远处城市天际线那片正在日夜赶工、钢筋水泥丛林般拔地而起的新楼盘。
阳光在高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
“风格要求我仔细看过文档了,契合我的画风,没问题。时间紧,我能调整作息赶工。体力方面我有数,会注意的。而且..”
我停顿了一下,声音依旧平稳,却清晰地传递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这个项目,我想。我需要它。”
我需要一个出口,需要证明自己还能掌控些什么,哪怕是在高高的脚手架上,用颜料去涂抹一片巨大的、暂时的“净土”。
医院那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还顽固地附着在鼻腔里,但推开“墨痕”画廊那扇沉重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橡木门时,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松节油、木框、陈年纸张和淡淡咖啡香气的味道瞬间包裹了我。
紧绷了一路的神经,在这片宁静的艺术气息中,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一分。
画廊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流淌。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几组客人安静地站在不同的画作前欣赏,偶尔低声交谈。
“晚晚?”陈姐从里间的工作室探出头,看到是我,立刻放下手中的画框,快步迎了上来。
她四十出头,穿着剪裁利落的亚麻长衫,气质温婉干练,是画廊的合伙人兼策展人。
她上下打量着我,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关切,
“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让你多休息一天吗?脸色还是不太好。”
她的目光敏锐地扫过我刻意挺直的脊背和微微抿紧的嘴唇。
“真的没事了,陈姐。”我努力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刻意忽略掉小腹深处那持续不断的、细密的牵扯痛感。
走路时,那感觉尤为明显,像一根无形的线在隐秘处绷紧,提醒着它的存在。
“医院检查过了,医生开了药,说多休息就好。在家待着反而闷得慌,不如来画廊,看看画,心里也静一点。”
陈姐显然不太相信“没事”的说辞,但她没有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拉着我在接待区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坐下,又给我倒了杯温水。
“你啊,就是倔。身体是自己的,别硬撑。”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了些,
“星耀那个项目…晚晚,你真的想好了?那不是一般的活儿。”
她压低声音:
“预算确实不高,甲方还特别难搞。他们的艺术总监周放,是圈里出了名的苛刻,追求完美到变态的程度。”
“而且工期紧得要命,要求下周五之前全部完成!整整三面十几米高的外墙!这已经不是艺术创作了,简直是极限施工!风吹日晒不说,天天要爬那么高的脚手架,危险系数也高。你这刚…身体能吃得消吗?”
陈姐的担忧像暖流,熨贴着我冰冷的心。
但这份温暖,无法融化我心头那块名为“顾衍”和“苏沁”的坚冰。
我需要这个项目。
不仅仅是为了那笔能缓解家里一点压力的提成。
我需要一个巨大的、能吞噬我所有负面情绪的画布!
需要站在高处,用汗水和颜料去冲刷掉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感!
需要证明,我林晚,还没被打垮!
“陈姐,”我放下水杯,迎上她担忧的目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想好了。
周总监的风格我研究过,他喜欢那种带有解构主义色彩、又融合了东方水墨意境的现代涂鸦,强调线条的张力和色彩的碰撞感。
这恰恰是我硕士课题研究的方向,也是我擅长的。至于体力…”
我顿了一下,感受着身体深处那持续的低鸣,
“我会量力而行,注意安全的。
工期紧,我可以每天早到晚走,周末也加班。
这个项目,我想接,也必须接。”
我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决心在燃烧。
陈姐看着我,沉默了几秒钟。她了解我的才华,也知道我骨子里的韧性。
最终,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带着心疼的赞许:
“你这丫头…行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去跟周放那边敲定合同细节。
不过丑话说前头,他那个人,吹毛求疵是常态,挨骂是家常便饭,你可别哭鼻子。”
“不会的。”我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绷紧了弦。
挨骂?
比起顾衍那冰冷精准的羞辱,周放的挑剔又能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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