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东莞市中心最高端的国际酒店宴会厅内，水晶吊灯将鎏金浮雕映照得璀璨夺目。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绅士名流们身着定制礼服，手持酒杯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一场汇聚商界精英的高端酒会正在这里举行。
杨潇身着意大利手工剪裁的深蓝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铂金领针，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二十八岁的他作为杨氏集团继承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但今晚他眼中比平日多了几分锐利。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身后传来沉稳的声音。
杨潇转身，面对父亲杨正天微微一笑：“在看东莞的夜景。每次回来都觉得变化很大，高楼又多了几座。”
杨正天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满是自豪：“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把集团总部从上海迁回东莞。这里的发展速度，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五十五岁的杨正天鬓角已染上些许霜白，但身姿依然挺拔。他一手创办的杨氏集团如今已成为跨国的世界五百强企业，业务涵盖地产、科技和金融投资。
“听说赵天宇也会来？”杨潇轻声问道，目光扫过宴会厅入口。
杨正天微微颔首，表情不变：“是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最近他的赵氏集团在竞标城西那块地时输给了我们，怕是心里不太痛快。”
杨潇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商业竞争，胜负常事。不过他最近的小动作确实多了些。”
父子二人的谈话被一阵骚动打断。宴会厅门口，赵天宇带着三四个人大步走进来。四十五岁的他穿着一身亮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与相识的人点头致意。
“正天兄！好久不见！”赵天宇的声音洪亮而热情，伸出手走向杨正天，“还有杨潇贤侄，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就帮公司拿下了大项目，真是后生可畏啊！”
杨潇与赵天宇握手时，感觉到对方刻意加重的力道，但他面不改色地回应：“赵总过奖了，只是尽本分而已。听说赵氏最近在科技板块投入很大，想必很快会有大动作？”
赵天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贤侄消息真灵通。是啊，时代在变，我们这些老企业不转型就跟不上了。不过比起杨氏的大手笔，我们只是小打小闹。”
侍者端着酒盘经过，赵天宇取下一杯香槟，向杨正天举杯：“恭喜你们拿下城西项目，确实是个好地块。我本来打算用来建赵氏的科技园区，可惜啊，棋差一着。”
杨正天从容应对：“市场竞争，各凭本事。赵总在南海的那个项目不是也很成功吗？”
“小成绩，不值一提。”赵天宇抿了一口酒，目光转向杨潇，“说起来，贤侄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可有中意的姑娘了？我家小女刚从英国留学回来，要不要认识一下？”
杨潇礼貌地笑笑：“多谢赵总好意，目前还是以事业为重。”
“年轻人有抱负是好事，”赵天宇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杨氏最近资金链有些紧张？城西那个项目需要的投入可不小啊...”
杨潇面色不变：“劳赵总费心，杨氏的财务状况很健康。我们已经与多家银行达成了战略合作，资金不是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赵天宇笑着，但眼底没有温度，“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杨氏能有今天的规模不容易，要小心经营才是。”
杨正天接过话头：“多谢赵兄提醒。不过杨氏经历过大风大浪，知道如何航行。”
三人交谈间，一位穿着酒红色礼服的中年女子走过来：“杨总，赵总，原来你们在这里。主持人想请几位上台说几句。”
赵天宇立即换上商业笑容：“林行长亲自来请，岂敢不从？正天兄，请。”
杨潇微微侧身：“赵总先请，我和父亲稍后就到。”
赵天宇点头，随着林行长向主席台走去。
杨正天看着赵天宇的背影，低声道：“他最近在暗中收购我们集团的散股，虽然比例不大，但值得注意。”
杨潇目光微凝：“我已经让财务部门密切关注了。他可能想通过二级市场悄悄获取一定股权，然后在董事会上提出一些对我们不利的提案。”
“你有应对方案就好。”杨正天欣慰地看着儿子，“等我退休后，杨氏就交到你手上了。我相信你能带领集团走得更远。”
杨潇郑重地点头：“不会让您失望的。”
宴会厅的灯光忽然调暗，聚光灯打在主席台上。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今晚的重要嘉宾，杨正天被邀请上台致辞。
杨潇站在台下阴影处，目光扫过全场。他在商场打拼多年，养成了观察细节的习惯。此刻，他注意到赵天宇的助理张浩正在宴会厅角落与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低声交谈。那人气质与这场合格格不入，颈项间若隐若现的刺青和左眉骨到颧骨的一道疤痕让人印象深刻。
杨潇微微皱眉，下意识地记住了那个刀疤男人的特征。
杨正天的致辞简短而有力，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接下来是赵天宇的发言，他走上台时，目光与台下的杨潇有一瞬间的交汇，杨潇仿佛从中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酒会继续进行，杨潇与几位商业伙伴寒暄后，独自走到露台透气。夜风微凉，吹散了酒会的喧嚣和闷热。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精致的怀表打开，表盖内是一张已泛黄的老照片——一位温婉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小男孩。那是他早已过世的母亲和他五岁时的合影。
“珍藏版patek philippe？”身后传来声音。
杨潇合上怀表转身，见赵天宇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露台。
“赵总对表也有研究？”
“略知一二。”赵天宇走到栏杆边，点燃一支雪茄，“那款表市场价至少百万以上吧？贤侄真是懂得享受生活。”
杨潇将怀表收回内袋：“是家父送的毕业礼物，有纪念意义。”
赵天宇吐出一口烟圈，望着远处的灯光：“是啊，有些东西的价值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就像城西那块地，对我而言也不仅仅是商业价值那么简单。”
杨潇没有接话，等待对方继续。
“我年轻时在那里创业，第一个小工厂就开在那附近。”赵天宇的眼神有些遥远，“后来经营不善，被迫卖掉还债。本来想借这次机会买回来，留个纪念...可惜啊。”
“商业决策不能感情用事，这是您教我的。”杨潇平静地说。
赵天宇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记性！那是三年前在商学院的讲座上我说过的话。没想到贤侄还记得。”
“受益良多，自然记得。”
两人沉默片刻，赵天宇忽然压低声音：“我知道杨氏最近在争取‘星科技’的合作项目。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放弃星科技，我退出城西项目后续的竞争，如何？”
杨潇目光微动：“赵总消息果然灵通。不过星科技的项目由李副总负责，我不便插手。”
“明人不说暗话，谁不知道杨潇贤侄虽然职位是副总裁，但实际上已经掌管了杨氏大半业务？你父亲就你一个儿子，将来整个集团都是你的，区区一个项目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杨潇转身正视赵天宇：“赵总，星科技是行业新锐，他们的光子芯片技术领先全球。杨氏不会因为任何交易放弃这个合作机会。”
赵天宇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年轻人，商场不是这么玩的。有时候太过锋芒毕露，会伤到自己。”
“多谢赵总提醒，我自有分寸。”
宴会厅内传来一阵掌声，似乎有什么重要环节开始了。赵天宇掐灭雪茄，整理了一下西装：“该回去了。今晚很高兴与贤侄交谈，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杨潇目送赵天宇离开露台，眉头微蹙。他明显感觉到赵天宇话中的威胁，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商业竞争的范畴。
回到宴会厅，杨正天正在与几位银行家交谈。见杨潇过来，他低声问：“赵天宇跟你说了什么？”
“他想用城西项目交换星科技的合作机会。”
杨正天冷哼一声：“痴心妄想！星科技将是杨氏未来十年的核心增长点，怎么可能让给他？”
“他似乎对城西地块有特殊感情，说年轻时在那里创业失败。”杨潇说道。
杨正天皱眉思索片刻：“是有这么回事。三十年前，他在那里开了个小电子厂，后来因为产品质量问题亏本倒闭了。没想到他至今还耿耿于怀。”
酒会接近尾声，宾客开始陆续离开。杨潇与父亲告别后，独自走向地下停车场。他的黑色奔驰S600停在专属区域，司机早已等候多时。
“回公寓吗，杨总？”司机问道。
杨潇揉揉太阳穴：“嗯，明天早上九点来接我。”
车辆驶出停车场，汇入夜晚的车流。杨潇靠在后座，回顾今晚的种种。赵天宇的表现让他感到不安，那种隐隐的敌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
行驶到一段相对僻静的路段时，突然一辆无牌面包车从侧面加速撞来！
“小心！”杨潇大喊一声。
司机紧急转向，但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撞击力让奔驰车猛地一震，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杨潇头部受到撞击，一阵眩晕。
模糊中，他看到面包车上跳下几个手持棍棒的人，向着车子冲来。司机已经昏迷，杨潇挣扎着去掏手机，却发现手机在撞击中不知飞到了何处。
车窗被硬物击碎，一只手伸进来打开车门。杨潇感到自己被粗鲁地拖出车外，他想反抗，但头部受伤使得四肢无力。
“你们...是谁？”他艰难地问道。
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俯下身，正是他在酒会上见过的那个与张浩交谈的人。刀疤脸冷笑一声：“赵总向你问好。”
一根棍子重重击在杨潇后颈，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觉是被人拖行着，然后冰冷的水淹没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杨潇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浑浊的河边，下半身还浸在水里。挣扎着爬上岸，他靠在堤坝上喘着粗气。
夜空中没有星星，远处城市的灯光仿佛另一个世界。他浑身湿透，额头和颈部阵阵作痛，记忆混乱不堪。
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努力回想，但脑海中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璀璨的水晶吊灯、酒杯碰撞的声音、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
扶着堤坝艰难站起，杨潇茫然四顾。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远处有一些低矮的厂房和民居。
摸摸口袋，钱包手机都不见了，只有那个怀表还奇迹般地留在内袋中。他打开表盖，看着照片中的女子和男孩，感到一丝莫名的温暖，却想不起他们是谁。
头痛欲裂，他踉跄着向前走去，必须找到人帮忙，必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夜色深沉，东莞的霓虹灯在远处闪烁，冷漠而遥远。杨潇——这个曾经站在城市顶端的男人，此刻浑身湿透、记忆破碎，茫然地流落在陌生的街头。
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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