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虞瑶的心却猛地一沉!那痕迹…形状、颜色、位置…竟与她记忆中《青囊经补遗》某页残破插图上标注的一种极其隐晦、名为“赤蛛砂”的慢性毒引症状极为相似!
这种毒引本身无害,但若与特定环境(如阴湿瘴气)或药物结合,便能诱发急症,症状与急惊风高热极其雷同,极易误诊!而且…这毒引的配置手法,在《青囊经补遗》中记载,似乎与某个隐秘的、早已消亡的南疆巫医流派有关!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目标是谁?是这无辜的孩子?还是…这驿站本身?联想到那神秘消失的女子和兄长的失踪…一股更加深沉的寒意瞬间笼罩了虞瑶!
她不动声色,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有声张。但医者的谨慎让她无法忽视任何一丝疑点。
她再次伸出手,指尖轻轻搭上狗儿刚刚恢复平稳的手腕脉门,屏息凝神,仔细感知。
指下传来的是小儿常见的、略显细弱的脉象,但先前那浮数急促、如同沸水般的邪热之脉已然消失,变得相对和缓平稳,虽然底子里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滑腻感(可能有余邪或体弱问题),但绝无性命之忧,更不像身中剧毒或奇蛊的凶险脉象。
这脉象与她刚才金针疏导后的预期基本一致,却与那“赤蛛砂”可能引发的、更深层次的脉象紊乱不符。
虞瑶心中快速判断:是《青囊经补遗》记载有误?还是这“赤蛛砂”极其隐蔽,非发作时脉象不显?或者…这红点根本就不是“赤蛛砂”,只是巧合的湿疹或蚊虫叮咬?
然而,那诡异的红点,那过于“标准”的位置和形态,以及它出现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和地点,都像一根毒刺扎在虞瑶心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联想到兄长的离奇失踪和那神秘女子的出现,她不敢拿一个孩子的性命去赌那万一是巧合的可能性!
心中瞬间权衡利弊,虞瑶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沉睡的孩子和依旧感激涕零的老驿卒赵老栓。
“老人家,” 虞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温和,从自己随身的乌木雕凤药箱里,摸索出一个极其小巧、用蜜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白色陶瓷小瓶。这是她利用这个时代能找到的药材,结合现代提纯技术,反复试验才得到的极少量广谱解毒缓释剂。
她将小瓶塞到赵老栓粗糙的手里,压低声音,用极其郑重的语气叮嘱道:“孩子脉象已稳,但病去如抽丝,体内或许尚有残邪未清。这瓶中药粉,是我师门秘制,能化解百毒,扶正元气。你收好,切莫让外人知晓。若天亮后,孩子一切安好,便无需动用。但若…若他再次出现发热惊厥、或呕吐腹泻、或身上出现异常红斑等任何不妥之处,立刻取出米粒大小的一点药粉,用温水化开喂服,或可救急,拖延片刻,然后速去寻良医诊治!切记!切记!”
她反复强调“切莫让外人知晓”和“若出现不妥”,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是暗示这药的珍贵和用于非常之时。
她没有直接说怀疑中毒,以免引起恐慌,但“化解百毒”和“异常红斑”已足够引起赵老栓的警惕。
赵老栓虽然不完全明白“化解百毒”的具体含义,但“贵人”如此郑重其事地赐药,还说得如此严重,他立刻意识到这小小药瓶的非凡价值!
他双手颤抖着,如同捧着绝世珍宝,紧紧攥住那小瓶,浑浊的老眼里再次涌出泪水,这次是混合着感激、敬畏和一丝不安:“谢谢…谢谢贵人!老汉…老汉记住了!一定藏好!一定按吩咐做!” 他下意识地将小瓶死死捂在怀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虞瑶这才稍稍安心,疲惫地点点头。留下这瓶药,既是医者的仁心,也是一步暗棋。
如果狗儿无事,自然最好。如果那红点真是“赤蛛砂”或其他诡异毒引,这瓶药或许能救孩子一命,也或许…能引出下毒之人或提供更多线索!
项羽一直紧盯着虞瑶,自然没有错过她递出药瓶时郑重的神色和那瞬间的凝重。他上前一步,稳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重瞳深深地看着她:“瑶儿?” 带着询问。
虞瑶疲惫地摇摇头,低声道:“无事…只是有些脱力。孩子…暂时无碍了。给孩子留些调理的药材以防万一,我们走吧。” 她不能在此刻多说,这驿站太诡异,信息太少。
项羽不再多问,抱起虞瑶,用披风裹紧,踏出驿站大门。
钱一成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将军…夫人…这就走了?雨还大…要不要再歇歇…”他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巴不得他们立刻消失。
项羽根本不理他,抱着虞瑶大步向外走去。
钱一成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抱着孙子千恩万谢的赵老栓,长长松了一口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对两个还愣在灶房口的少年驿卒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把门关好!真是晦气!” 语气却轻松了不少。
八百铁骑再次融入狂暴的雨夜。
确认那恐怖的一行人终于消失在雨夜中,钱驿丞彻底瘫软在冰冷的柜台后,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看着空荡荡的、一片狼藉的大堂,想着今晚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经历,尤其是那位夫人神乎其神的医术和将军那骇人的气势,喃喃自语:“乖乖…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世道…” 他打了个寒颤,决定天一亮就托病请假,回乡下躲几天。
两个少年驿卒则凑到一起,心有余悸又兴奋地小声议论着刚才那位“仙女夫人”用金针救人的神奇场面,眼中充满了崇拜和向往,暂时忘却了恐惧。
而对那个神秘消失的“少年”,他们则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丝残留的恐惧,不敢深究。
乌骓马上,项羽紧拥着虞瑶,重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亲眼目睹了虞瑶那神乎其技的针术和救人时的忘我,那份仁心与坚韧,深深触动了他。
但同时,狗儿颈后那不起眼的红点,虞瑶瞬间的异样,以及那神秘女子的消失,都如同阴云般笼罩心头。
虞瑶靠在他怀里,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思维却在剧痛和寒冷中异常清醒。狗儿的急症、那“赤蛛砂”的痕迹、神秘女子的眼神和消失…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碰撞、组合。
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兄长的“失踪”,或许并非简单的绑架或仇杀,而是........
而彭城…那看似稳固的后方,恐怕早已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风雨更狂,如同万千冤魂的哭嚎。虞瑶闭上眼睛,将脸深深埋进项羽的胸膛,那只覆在小腹上的手,收得更紧。
那女子消失前最后看向她的眼神,和那无声翕动的嘴唇…她反复回忆着那口型——是“小心”?是“xx”(拼音首字母)还是…“睢水”?无论是哪个,都让她不寒而栗。
风雨更狂,前路如渊。
前路凶险莫测,但为了兄长,为了身边这个男人,也为了.....可能存在的微弱希望…她必须变得更坚强!
阿哥,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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