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上的光点消失了。
江无涯还站在哨塔底下,手里的防水箱没放下。他盯着屏幕,直到绿色的扫描线转完第三圈,确认那几架无人机真的没再靠近,才松了口气。
铁皮猪从阴影里走出来,鼻孔喷出两股白气。它用脑袋拱了下江无涯的后腰,像是在催他做决定。
“该咱们动手了。”江无涯说。
他刚蹲下准备拆电磁弹的外壳看看还能不能榨出点电来,远处就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尘土扬起,一辆改装卡车冲破灰雾,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响声。
车头灯直直照在哨塔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赵铁柱跳下车,钢制保温杯挂在手腕上转了一圈,咔地一声停住。“老子跑了三十公里,就为了给你送点硬货。”
他走到车斗边,哗啦扯开钢链,掀开第一口箱子。黄铜色的子弹堆得满满当当,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光。
“三十公斤全铜壳,军规标准弹。换你五吨净化水,不许赖账。”
江无涯没动。
他看了眼铁皮猪,抬了下眉毛。
铁皮猪低吼一声,走上前去,獠牙一挑,整箱子弹哗地倒进嘴里。咀嚼声像砂轮磨铁,咕噜噜从肚子里传出来,听得赵铁柱皱眉。
“你这猪……真能吃金属?”
十分钟后,铁皮猪蹲在空地上,尾巴一甩,三枚锃亮的空弹壳滚了出来。表面光滑,边缘整齐,连底火槽都没变形。
江无涯捡起来,用螺丝刀敲了敲,听声音。又拿手指搓了下内壁,确认没有残留火药。
“成。”他说,“不用打出去,埋进去。”
赵铁柱愣了:“啥意思?”
“敌人怕炸。”江无涯把弹壳塞进裤兜,“咱们不省着用子弹,咱们让它自己炸。”
赵铁柱反应过来,咧嘴笑了:“你要搞地雷?”
“不是军用地雷。”江无涯蹲下,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图,“浅坑,三枚串一起,拉根细线。人踩上去,绊线一断,弹壳受压破裂,撞针激发——boom。”
“可这玩意儿没装炸药啊。”赵铁柱问。
“不需要。”江无涯指了指铁皮猪,“它消化的时候会产生高压静电,弹壳排出前会被充能。只要受力突变,就会自燃引爆。威力不大,但够吓人。”
赵铁柱沉默两秒,突然拍大腿:“妙!比真地雷还狠——谁敢信地上埋的是空壳子?”
“而且能再生。”江无涯看向铁皮猪,“它一天能吞两箱,排出来的壳子全带电,越攒越多。”
赵铁柱哈哈大笑:“你这是养了个活体弹药厂啊!”
“走。”江无涯站起来,“现在就开始。”
两人立刻分工。
江无涯叫来童童,让她组织孩子队在东侧外围划区域。每五米一个点,挖二十厘米深的浅坑。张婶带着大妈团负责伪装,割草盖土,再撒点碎石,看不出翻动痕迹。
陈卫生没来,他在修新的纸鹤信号阵,但留了批再生纸做的绝缘垫。江无涯拿来垫在弹壳底部,防止提前接地漏电。
赵铁柱亲自带队运材料。卡车来回三趟,把剩下的两箱子弹全卸下。铁皮猪像个自动分拣机,一口吞一箱,十分钟排一批壳,节奏稳得像钟表。
江无涯蹲在第一个坑边调试。他把三枚弹壳并列放好,中间用细铜丝串联,再接一根拉线通到旁边树干上。测试时拿石头轻轻一碰,啪地一声脆响,火花炸开,草皮掀飞半米高。
“灵敏度刚好。”他说。
赵铁柱在旁边记数据:“触发压力相当于一只猫踩上去。”
“够了。”江无涯点头,“丧尸走路拖沓,机械体重量大,都躲不开。”
夜幕降临时,防线已延伸出三百米。东侧、北侧、东南角三个方向共埋设七十二组雷点,形成三角封锁带。每组雷点之间留出安全通道,由饭桶用猪鼻子挨个嗅过,确认无误。
江无涯最后检查一遍线路。他趴在地上,一手扶着铁皮猪的后腿,看它缓缓排出一枚温热的弹壳。壳子落在掌心,还有余温。
他把它放进备用箱,盖上盖子。
赵铁柱擦了把汗,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浓茶。“明早我再拉一车钢筋来,给你加固隔离桩。”
“别光拉钢筋。”江无涯说,“顺路帮我找找超市地下室,有没有老式电池。陈工说下一批电磁弹缺储能模块。”
“行。”赵铁柱点头,“我让兄弟们留意。”
他拍了下江无涯肩膀,转身朝卡车走去。引擎启动,车灯划破夜色,尾气喷出两股黑烟,渐渐消失在公路尽头。
江无涯没回避难所。
他靠着哨塔的石基坐下,手里握着最后一枚没用的弹壳。夜风刮过防线,吹动草皮微微晃动。远处雷区安静,像一片普通的荒地。
但他知道下面埋着什么。
铁皮猪卧在他脚边,肚子还在咕噜作响。每隔几分钟,就有一枚新壳子滑出来,被守夜的孩子悄悄捡走。
江无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土和金属屑。他没擦,也没动。
远处天空开始积云。
乌黑厚重,压得很低。
风向变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铁皮猪忽然耳朵一抖,低哼了一声。
江无涯慢慢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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