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握在手里的笔柄并不算尖锐，但他那样不留情的用力，一瞬间让关盼的手指疼得微微曲起，指背起了红印。
她终于抬起头，但也只是眼皮略显微红，眼眸里仍然淡薄如水，她仿佛也不太能够明白，皇帝问的这些还有没有一点意义可言。
但皇帝看起来很坚持，好像得不到她的答案，就不肯罢休。
“关盼，说话。”
关盼双眸平视着皇帝，清清醒醒地告诉他一个事实：“陛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吗？”皇帝低沉一笑，扔了手里的笔，却把她的手掐得紧紧地，他紧盯着她说，“你与朕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朕问你将来愿意嫁给朕与否，你曾许过朕。后来呢……先帝一纸婚书，你连反对一声都不曾，便嫁给了当时步步高升的皇兄，做了他的王妃。”
“皇兄当时势头正盛，的确比朕有权有势，但朕一直认为，关盼不是那种攀炎附势的人，但直到后来朕看到你与皇兄琴瑟和鸣的进出皇宫。关盼，你是从那时候就变了心吧。”
皇帝说着，松开了关盼的手，也在桌前坐了下来，他翻开这些天以来关盼抄写的文书，翻一页撕一页，懒洋洋地说：“你现在很后悔吧，当初跟错了人。”
关盼与他平静对视，反驳了皇帝的话：“我不曾后悔过。”
话音刚落，桌案上的那几沓文书，皆被横扫掼置在地，皇帝阴沉地道：“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
“关盼早就该死，早在二十年前就该去死了。”关盼对此威胁一点都不怵，甚至语气听起来有些麻木不仁，一点儿该有的情绪起伏都没有。
皇帝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皇嫂是在怪朕当年没成全你随皇兄去了？”
他起身靠近关盼，离关盼很近很近，几乎要贴着关盼的颈侧，关盼冷着脸想要退开，但皇帝按住了她的两只手，没给她逃的机会。
他俯过来呼吸，关盼却别开了头，冷道：“陛下您喝醉了。”
皇帝笑了笑，“闻出来了？朕是酌了点小酒，但朕很清醒，朕知道你是关盼，朕还知道皇嫂从小就生得美，那时京都很多人都喜欢皇嫂，但皇嫂多孝顺啊，最后还是听从家族安排，嫁给了皇兄。”
皇帝一边说着，把关盼抱了起来，往床榻上抱去。
但他刚把关盼放在榻上，她将发髻上的银簪取下来，用力抵在自己颈间，以玉石俱焚的姿态直视皇帝。
皇帝盯着她颈间肌肤微微被银簪针刺进去，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关盼也是用这样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他。
皇帝放开了她，在床侧坐了下来，轻轻笑道：“盼盼，朕当年只用心喜欢过你一个，那时候朕一心想着，将来要给你最好的，哪怕踩着别人上位也不能委屈了盼盼。哪怕当年先帝心里的储君人选只有皇兄，朕亦不曾放弃过。”
她一直都不愿提起的往事，皇帝一次又一次地强迫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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