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多摩市的夜比市区更沉，酒吧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洇开一片暧昧的红。苏宇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混合着萨克斯慵懒的旋律扑面而来。
贝尔摩德坐在靠窗的卡座，酒红色长裙衬得她皮肤雪白，指尖夹着支细长的香烟，烟雾在她眼前袅袅散开，像层朦胧的纱。
“你迟到了三分钟。”她抬眼，眼里的笑意带着钩子，“难道是舍不得家里的麻将局？”
苏宇在她对面坐下，抬手招来服务生：“威士忌，加冰。”
他看向贝尔摩德，指尖敲了敲桌面，“红子输了牌，正抱着枕头哭呢，耽搁了点时间。”
“可怜的小家伙。”贝尔摩德轻笑，吐出的烟圈恰好落在他手背上，带着点微凉的痒，“不过比起她，我更关心你——老琴的车还扣在警局，听说他差点把伏特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谁让他自己不长眼。”苏宇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杯，冰块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贝尔摩德挑眉，凑过来些，领口的香水味混着烟味漫过来，带着致命的诱惑：“你倒是和长盘美绪走得近。”
“不过是毛利先生的老同学。”苏宇抿了口酒，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警车灯上，“说吧，那只‘老鼠’在哪？我还等着宵夜。”
“急什么。”贝尔摩德从手包里抽出张纸条推过来，上面用口红写着个地址，“北区的老旧公寓，一个叫田中健的程序员。”
她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像条冰凉的蛇，“据说他手里有份‘大礼’，连组织的加密文件都敢碰，胆子倒是不小。”
苏宇捏起纸条，上面的字迹带着点张扬的红：“看来今晚的宵夜，得加份烤串。”
两人离开酒吧时，晚风卷着细雨扑面而来。贝尔摩德的车就停在街角，黑色的玛莎拉蒂像头蛰伏的猛兽。
她坐进驾驶座，随手将烟蒂弹出窗外，红唇凑近他耳边：“坐稳了，亲爱的。”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去，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串银亮的水花。
苏宇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贝尔摩德的侧脸在路灯下明明灭灭，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那程序员怎么拿到加密文件的？”他忽然问。
“他工作的集团的防火墙有个漏洞，被他钻了空子。”贝尔摩德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弄，“本来只是想敲诈公司，没想到把和我们的合作协议也拷贝了——里面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苏宇挑眉：“比如？”
“比如……如何用那个集团的服务器，转移那些见不得光的资金。”贝尔摩德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天气，“这种蛀虫，留着只会碍事。”
车子在一栋斑驳的公寓楼前停下。楼道里的灯忽明忽灭，墙面上满是涂鸦，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苏宇推开车门时，贝尔摩德递来一把消音手枪：“别弄脏了你的手。”
“不用。”苏宇笑了笑，“动静越小越好，免得惊动邻居。”
贝尔摩德靠在车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点燃支烟，烟雾在细雨中很快散开，像从未存在过。
三楼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电脑屏幕的蓝光。苏宇推开门时，正看到田中健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角落里的U盘正在闪烁，显然是在拷贝文件。
“谁？”田中猛地回头，脸上还带着贪婪的兴奋，看到苏宇时瞬间转为惊恐，“你是谁？警察吗？我告诉你，我手里有证据……”
苏宇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他快步上前，手肘精准地磕在对方的后颈，田中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电脑椅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苏宇探了探他的颈动脉，确认人已经没了气息，才转身看向电脑屏幕。
桌面上的文件夹命名杂乱，其中一个标着“秘密”的文件夹加了密。
苏宇随手敲了串代码，防火墙像纸糊的一样被破开——里面果然有技术机密，更深处还有个隐藏文件夹，点开后，组织合作邮件、资金流向表赫然在列。
“效率真高。”贝尔摩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倚着门框，看着地上的尸体，眼里没有丝毫波澜，“看来我低估你了。”
苏宇将U盘拔下来扔给她：“东西在这，走人。”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凌晨一点，“再晚些，宵夜店该关门了。”
贝尔摩德接住U盘，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外壳，忽然笑了：“你就不好奇里面的内容？”
“没兴趣。”苏宇走到门口，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组织的烂事，少知道为妙。”他顿了顿，回头看她，“倒是你，真打算一直帮着他们干这些？”
贝尔摩德的笑容淡了些，她走进来关上门，将那些刺眼的蓝光隔绝在外：“有些事，身不由己。”
她靠近他，香水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愈发浓郁，“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带我走。”
苏宇看着她眼里的深意，那里面有诱惑，有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抬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口红的甜香：“等处理完这摊事再说。”
贝尔摩德的呼吸乱了半拍，她抓住他的手腕，将脸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那今晚……要不要先奖励我？”
“宵夜。”苏宇抽出被她攥住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再不去，真的要关门了。”
贝尔摩德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释然。她将U盘放进手包，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跟上他的脚步。
楼道里的灯还在闪烁，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斑驳的墙面镀上一层银辉。
“我知道有家关东煮摊，萝卜煮得特别烂。”苏宇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老板的秘制辣酱，你肯定喜欢。”
贝尔摩德加快脚步追上他，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如果不好吃，我今天晚上就要好好惩罚你。”
苏宇侧头看她，眼里的笑意亮得像星。
两人并肩走出公寓楼，晚风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暧昧。玛莎拉蒂再次发动，这一次车速很慢，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常盘塔的轮廓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像根冰冷的银针，刺破了西多摩市的夜空。
苏宇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有需要解决的麻烦，有可以暂时并肩的人，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足以让这冰冷的夜，多几分烟火气。
至于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秘密，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往，或许可以暂时放下，先好好吃一碗关东煮再说。
毕竟，宵夜不等人，就像有些转瞬即逝的温暖，错过了，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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