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潜器“迪里雅斯特号”在幽暗的海水中笨拙地向上爬升，像一头受伤的巨鲸。它的外部装甲上，已经挂上了几只不肯松手的尸守。这些古老的亡灵用它们锋锐的指骨抠抓着金属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眼中幽绿的光芒在昏暗中闪烁，执着得令人心寒。
舱内，警报灯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着红光，映照着三人凝重的脸庞。
“左舷第三推进器转速下降！有东西缠住了！”凯撒紧握着操控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尝试了几次加速摆脱，但深潜器只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速度不增反减。
路明非扒在舷窗上，脸几乎要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死死盯着下方那片吞噬了沈炼的黑暗。“炼哥……炼哥他是不是……”后面那个不吉利的字眼他不敢说出口，生怕一说出来就变成了现实。
楚子航没有说话，但他紧握着村雨刀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黄金瞳如同两盏永不熄灭的灯，穿透幽深的海水，试图捕捉到任何一点熟悉的踪迹。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却坚定的青蓝色光芒，如同深海中骤然亮起的启明星，自下方猛地闪烁了一下！
光芒并不持久，却带着一种斩切一切的锐利。扒在深潜器左舷的两只尸守，动作猛地一僵，随后像是被无形的利刃从中斩断，缓缓松开了爪子，向着更深的海底沉去。缠绕推进器的阻碍似乎也随之消失。
“是炼哥！”路明非几乎要跳起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是他！他没事！他还跟着我们！”
凯撒立刻感觉到推进器阻力一轻，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将动力推至最大：“抓紧了！我们回家！”
楚子航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了一毫米，他低声对通讯器说道：“沈炼，收到。注意安全。”
没有回应。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道一闪而逝的光芒，就是最好的回答。
下方，沈炼轻轻甩了甩手，刚才那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精准地操控了须佐能乎逸散出的查克拉，形成了两柄微缩的能量刃，解决了深潜器最迫在眉睫的麻烦。他脸色依旧苍白，连续高强度的战斗和消耗，让仙人体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真是当爹又当妈……”他小声吐槽了一句，感觉自己在玩一款超高难度的护航游戏，而“迪里雅斯特号”就是那个血量堪忧、仇恨值还巨高的VIp队友。
周围的尸守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吸引，更多幽绿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亮起，缓缓围拢过来。它们动作僵硬，数量却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更麻烦的是，那些银色的、如同死亡旋风般的鬼齿龙蝰群，也被这边活物的气息和尸守活动搅起的微小水流所吸引，开始向这个方向汇聚。
“不能硬拼，得想办法引开它们。”沈炼心思电转。他看了一眼上方稳定上浮的深潜器，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追兵”。
双手再次结印。
“通灵之术！”
白烟过后，山椒鱼“胖鱼”再次登场。它似乎对刚刚被强行送走又召回来有点不满，鼓着腮帮子吐出一串硕大的气泡。
“别抱怨了，胖鱼，”沈炼拍了拍它滑腻的皮肤，“看到那边那群亮闪闪的小鱼和那些骨头架子没？去，往那边冲，弄出点大动静来，把它们引开！绕着圈跑，别被围住了！”
山椒鱼的小眼睛看了看那边密密麻麻的尸守和鬼齿龙蝰，又看了看沈炼，眼神里似乎透着一股“你又坑我”的幽怨。但它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粗壮的尾巴猛地一甩，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与深潜器上浮路线相反的方向猛冲过去！
它故意用庞大的身躯撞开几只挡路的尸守，搅动起大片大片的泥沙和气泡，制造出巨大的动静。果然，一部分尸守和几股鬼齿龙蝰的注意力被这突然出现的、活蹦乱跳的大型目标吸引，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山椒鱼追去。
“好样的，胖鱼！回头给你加餐！”沈炼在心里给通灵兽点了个赞。
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沈炼自己则如同一条幽灵，悄无声息地游弋在深潜器的下方和侧翼，利用写轮眼出色的动态视觉和预判能力，精准地清除着那些依旧执着于深潜器的“漏网之鱼”。他不再使用消耗巨大的须佐能乎，而是凭借体术和巧劲，或是用手刀精准劈断尸守的关节，或是引导水流将其推开，动作干净利落，效率极高。
他就像是一个无声的守护者，在深海的黑暗中，为同伴们扫清着最后的障碍。
海面，须弥座平台。
“上来了！他们上来了！”夜叉指着雷达屏幕上那个清晰的光点，大声喊道。
源稚生一步跨到平台边缘，目光紧紧锁定着下方翻滚的海面。他能看到，深潜器周围的海水并不平静，隐约有黑影纠缠。
“准备高压水炮！瞄准深潜器周围的异常目标！救援小组就位！”源稚生冷静地下令，脑海中却回响着沈炼的话——“别放弃”、“路明非很厉害”、“他是治愈绘梨衣的关键”。
无论真假，这些人，他必须救下来。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迪里雅斯特号”那熟悉的、带着些锈迹的圆球形舱体猛地破开海面，暴露在天空之下。阳光照射在它湿漉漉的外壳上，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
几乎在同时，几只死死扒在舱壁上的尸守，也被带出了海面。它们似乎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和空气，动作有了一瞬间的迟滞。
“开火！”
源稚生一声令下，须弥座平台上早已准备就绪的高压水炮立刻发出怒吼！数道粗大的水柱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那些尸守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它们从深潜器外壳上剥离，重新打回海中。
救援快艇迅速靠拢，工作人员冒着风险，将缆绳牢牢固定在深潜器上。
舱门从内部被艰难地推开，首先钻出来的是凯撒，他金色的头发在海风中有些凌乱，但脸上依旧带着属于加图索家贵公子的骄傲。紧接着是楚子航，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海面，村雨已然出鞘半寸。最后是路明非，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来的，一踏上坚实的甲板，就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脸上却带着逃出生天的傻笑。
“成功了……我们活下来了……”路明非喃喃自语。
源稚生快步走上前，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路明非身上，眼神复杂。就是这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衰小孩，拥有治愈绘梨衣的希望？
“沈炼呢？”楚子航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源稚生看向依旧翻涌的海面：“他还在下面。他说……他能搞定。”
话音刚落，距离深潜器不远处的海面再次炸开一团水花。沈炼的身影如同海豚般跃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轻巧地落在须弥座平台的边缘。
他浑身湿透，黑色的头发紧贴在额前，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甚至有些发紫，显然是查克拉和体力双重透支的表现。但他站得很稳，眼神依旧清亮，甚至还对着目瞪口呆的路明非扯出了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
“哟，都没事吧？”
路明非看着沈炼那副明显是强撑着的模样，鼻子一酸，刚才的狂喜瞬间化成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凯撒走上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沈炼的肩膀。楚子航也收刀入鞘，对着沈炼微微颔首。
源稚生看着这四个从深海地狱归来的年轻人，看着他们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羁绊，心中某个坚硬的部分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诸位，辛苦了。欢迎回来。”
海风吹过须弥座平台，带着咸腥的气息，也带来了劫后余生的平静。深海之下的惊心动魄仿佛已经远去，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沈炼抬头看了看久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第一阶段，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接下来，就是东京，还有那个名叫绘梨衣的女孩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那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路明非，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衰仔，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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