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声在凤凰山至落雁坡的山谷间震荡了一整夜，拂晓时分，战斗变得更加激烈。
山东军区指挥部里，张百川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紧盯着地图上不断更新的标记。黎昱、陈榘、肖桦也都一夜未眠，脸上带着疲惫，但精神高度紧张。
陈榘放下电话：“司令员，钟伟那边压力很大，鬼子师团部缩在那个小高地上，依托几块巨石和临时抢修的工事负隅顽抗，火力很猛。二旅组织了三次强攻，都被压下来了，伤亡不小。”
“吴可华那边呢？”张百川带着思考。
“四旅进展顺利，已经将第212联队残部分割成了好几块，正在逐个歼灭。但鬼子抵抗非常顽强，特别是那些老兵。”
张百川拿起话筒：“接钟伟。”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钟伟的喊声和激烈的背景枪声：“司令员，狗日的小鬼子火力太猛了，特别是那几挺重机枪，位置刁钻，我们冲不上去，”
张百川厉声道：“不要硬冲，你的炮兵是干什么吃的？把山炮给我往前推，抵近射击，用咱们兵工厂新造的那种攻坚弹，给我把石头炸开，还有，组织特等射手，压制他的机枪火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战士们，鬼子已经是瓮中之鳖，急的是他们，我们稳扎稳打，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放下电话，张百川对陈榘说：“命令作为预备队的军区直属特务营，运动到高地侧翼，寻找机会，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是，”
前线，钟伟接到命令，立刻调整部署。
几门山炮在步兵掩护下，冒着鬼子的弹雨，艰难地推到了距离高地不足五百米的位置。炮手们迅速架炮，装填上专门用来破坏工事的攻坚弹。
“放，”指挥员一声令下。
“轰，轰，”几声巨响，炮弹精准地砸在高地的巨石掩体上，碎石横飞，烟尘弥漫。鬼子的重机枪火力顿时一滞。
“打得好，”趴在进攻阵地上的战士们发出一阵兴奋的声音。
同时，隐藏在侧翼草丛、石缝中的特等射手们纷纷开火，精准地狙杀着暴露位置的鬼子机枪手和军官。
压力骤减，第二旅的突击队再次跃出阵地冲向高地。
与此同时，在高地的另一侧，军区直属特务营的战士们悄无声息地渗透到鬼子防线脚下。他们利用手榴弹和冲锋枪，突然发起攻击，瞬间撕开了一个口子。
“报告，特务营突破敌侧翼阵地，”
“报告，二旅主力已冲上高地，正与敌展开白刃战，”
指挥部里，气氛陡然一松。陈榘兴奋了：“成了，”
张百川脸上却依旧凝重：“告诉钟伟，务必确认鬼子师团长，死活都要，”
高地上的战斗异常惨烈。
失去了工事依托的鬼子，在绝望中爆发出的凶悍令人咋舌。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端着刺刀做困兽之斗。第二旅和特务营的战士们同样杀红了眼，刺刀见红，手榴弹在近距离不断爆炸。
终于，在一个被炸塌了半边的临时指挥所里，战士们找到了身中数弹、已经切腹自杀的日军第32师团长，以及几名同样自杀的高级军官。旁边，一面被烧毁了一半的联队旗无力地垂落。
“司令员，钟伟报告，高地已完全占领，确认击毙鬼子第32师团长，缴获烧毁联队旗一面，残敌正在肃清，”
消息传来，指挥部里终于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声。黎昱长长舒了一口气，肖桦用力握了握拳。
陈榘更是激动得声音发颤：“司令员，我们打掉了鬼子一个甲种师团，”
张百川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痕迹，但仅仅是一闪而过。他立刻走到地图前：“鬼子师团部被端，群龙无首，正是全线总攻的时候，命令吴可华，加快清剿速度，命令王坤、许友，加强对济南、青岛方向的警戒，防止狗急跳墙，命令梁初，津浦线方向的佯攻可以停止了，部队向主战场靠拢，抓俘虏，打扫战场，”
“是，”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日军第32师团残部，彻底陷入了混乱。
各部分崩离析，有的试图突围，被严阵以待的骑兵旅和外围部队无情剿杀；有的龟缩在弹坑或破车后顽抗，被优势兵力的八路军逐一清除；更多的则在绝望中放下了武器。
战斗又持续了大半天，枪炮声才渐渐稀疏下来。夕阳再次映照战场时，昨日还不可一世的日军第32师团，已经不复存在。
巨大的胜利喜悦笼罩着整个山东军区。战士们虽然疲惫不堪，但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自豪。他们在战场上收缴着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完好的山炮、步兵炮、迫击炮，数以百计的轻重机枪，成千上万支步枪，还有大量的弹药、车辆、被服……
“司令员，初步统计，此役共毙伤俘敌约一万八千余人，基本全歼第32师团主力，缴获堆积如山，还在清点，”陈榘拿着初步战报，手都在微微发抖。
黎昱感慨道：“这一仗，打出了我们山东军区的实力，打出了中国人民的志气，”
肖桦看着欢腾的部队和群众，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张百川站在刚刚平静下来的战场上，这一仗，山东军区赢了，赢得酣畅淋漓。山东鬼子最大的野战主力被歼灭，意味着整个山东的敌我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张百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胜利后的疲惫，却更显沉稳：“给延安和总部发报，我山东军区主力，于凤凰山、落雁坡地区，经两昼夜激战，成功围歼日军第32师团主力……此役，奠定我在山东之战略主动。”
他顿了顿，对身边的黎昱、陈榘、肖桦说道：“通知部队，抓紧时间休整，救治伤员，消化战果。告诉同志们，我们打赢了这一仗，但革命还没有成功。土桥一次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考验，可能还在后面。”
远处，胜利的欢呼声还没停。歼灭第32师团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山东的局面打开了，但华北乃至全国的抗战形势，依然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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