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斥候一同回到盛京的,还有一封陈墨的国书。
这次国书的措辞,依然是和上次一样的客气,甚至……
还带着一丝委屈。
通篇都在讲,我陈墨无意北伐,奈何贵方屡次南下骚扰,又至今不肯议和。
为免生灵涂炭,望贵方早作决断!
这哪里是议和,分明就是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问你是想被捅死,还是要跪下来喊大哥。
送国书的队伍,只有区区十人。
他们高举着写着华夏二字的大旗,带着从容不迫的气势。
却让城楼上的守军,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华夏使团,奉定国公陈墨之命,前来递交国书!”
……
盛京宫阙,议政大殿。
孝庄坐在帘后,听着下方群臣激烈的争吵,只觉得一阵头疼。
济尔哈朗唾沫横飞,主张集结兵力,与陈墨决一死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索尼一众老臣,则认为应该暂避锋芒,以和为贵。
双方吵的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
“报!!!”
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冲入殿中。
“太后!皇上,不好了!南朝数十万大军,已经入关,陈兵辽东!”
“你说什么???”
济尔哈朗猛地回头,一把揪住那太监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陈墨的大军到哪了?”
那太监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的重复道。
“已经入关了,随时可能北上……”
还没等济尔哈朗再次说话,又一声急报在殿外响起。
“报!!!南朝陈墨送来国书,要呈给太后!”
接二连三的惊雷,炸的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济尔哈朗,此刻也闭上了嘴,揪着太监衣领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帘子后面模糊的身影。
大军压境在先,国书送至在后……
这国书,恐怕不用看,就知道内容是什么……
孝庄深吸一口气,那串佛珠在手中快速转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保持镇静。
她能感觉到,外面几十道目光,都在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呈上来……”
很快,一个太监快步上前,手上薄薄的国书,似有千斤重。
孝庄没有亲自打开,只是淡淡吩咐道。
“念!”
太监展开国书,开始宣读。
“我本无意北伐,奈何贵方屡次南下,扰我百姓。”
“……”
“本次入关,实乃自保……”
“为免两国百姓再遭战火,希望贵国以一月为限,早作决断……”
国书念完,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济尔哈朗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墨小儿,大军压境,还敢说什么自保?”
“简直不要脸!”
幸亏陈墨不在,不然听到这话,非得当场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这些年几次三番南下劫掠屠杀的是谁!
现在居然敢说他不要脸……
但这番话,还是点燃了现场的火药桶。
“没错,跟他们拼了!!!”
“我大清的勇士,绝不怕死!”
“太后!下旨吧!我等愿为先锋,与那陈墨拼至最后一兵一卒!”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王爷之勇,天地可鉴,可是,敢问王爷,当真要将我大清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范文程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进大殿。
自从被关进大牢,范文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半月前,还勉强有几分人色。
此刻的他,面色惨白,头发胡须也在短短半个月间全然花白。
看着已是行就将木,全靠一口气吊着的状态了。
看着这个也曾为大清立下诸多功劳的汉臣,济尔哈朗鲜有的没有出言讥讽。
也许是尚有一丝人性,也许是看他时日无多。
“范文程,你不要再扰乱军心!”
范文程仅走了几步路,便已是续传嘘嘘。
他没有理会济尔哈朗,只是艰难的转向孝庄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太后,入关计划,老臣自知罪孽深重,本该闭嘴不言,但是,见诸位宗亲贵族仍执迷不悟,欲将我大清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老臣,不得不言!”
他缓缓起身,眼神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济尔哈朗脸上。
“并非老臣动摇军心,而是陈墨,早已将我大清的根基,连根拔起!”
这些满清将领,只知道陈墨麾下军队犀利,火器精良,却不知陈墨真正的可怕之处!
是日新月异!
去年,他们还在仿制陈墨的火器,试图拉近和他的差距。
到了今年,陈墨的火器已经发展到即便是把图纸送给他们,他们都造不出来的地步。
而且陈墨的目标,也从来不在满清这一亩三分地上。
破浪号成功下水,已经预示着他的目标在更远的海外。
范文程缓缓解释道。
“陈墨半年所成,是我等十年之功!他治下学府林立!万千学子所学皆为格物致知之学。”
“十年后,这些学子便是他的良将、能臣、巧匠!”
“而我等十年之后,还剩下什么?不过是更少的勇士,和更多的坟冢!”
“此乃时代之别,我等已然落后,如何追赶?”
济尔哈朗脸色一滞,梗着脖子怒斥道。
“不过就是些奇技淫巧,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范文程摇了摇头,看向济尔哈朗的眼神中,竟生出一丝怜悯。
“即便王爷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也还有其他无法逃避的问题!”
“陈墨治下,漕运通达,修路不止,物资调动速度十倍于我,我军未到,粮草已尽,敌军未动,补给先行!”
“更何况,他深耕民心,治下处处皆是他的耳目,我大军只要有任何南下异动,他便了如指掌,我等无任何先机可占,如何能胜?”
殿内,一些掌管后勤的将领面露难色,他们知道,范文程所言非虚。
范文程剧烈的咳嗽起来,在太监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身体。
“最重要的一点!”
“陈墨以仁治国,给士兵百姓分田,给家属抚恤,让将士无任何后顾之忧,人人愿为其战死!治下万民更是将其视为再生父母!”
“阿济格亲王被擒,非但不杀,反而优待,这些,早已传遍大清。”
“以致我大清子民,听闻南朝之事,都心向往之,逃亡投奔者,日益剧增。”
“天时地利人和,我等三者皆失!敢问郑亲王,敢问诸位将军,此战,是何意义?不过是驱使我大清最后的勇士,去赴一场毫无胜算的死局罢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
济尔哈朗被这番话驳斥的体无完肤,气急败坏之下,只剩下这句苍白的怒吼。
他指着范文程,却是一句有力的反驳都说不出。
范文程没再看他,而是踉跄着身体,再次朝着孝庄的位置扑通一声跪下。
这个为大清谋划了一生,也见证了大清从鼎盛走向衰败的谋士,此刻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太后,皇上!”
“老臣穷尽毕生所学,辅佐两代君王,却落得山河破碎之局,老臣有负先帝!罪该万死!”
“然,为保全宗庙社稷,为我大清宗师留下一丝血脉,为大清百姓留一条活路……”
“老臣今日,不得不做这千古骂名第一人!”
他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额头与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我等……降了吧!”
话音刚落,范文程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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