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像碎金,砸在赵琳手里的丝绒袋上,晃得人眼晕。她深吸一口气,把袋子往宴会中央的展示台一放,声音压过背景里的轻音乐,带着点刻意的高调。
“给大家看看我新收的画。”她的指尖蹭过丝绒袋,滑腻的触感还没散,“欧洲小众名家的,明年巡回展一办,估值翻三倍。”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冷笑,冰得她后背发僵。张诚端着红酒走过来,酒液晃在杯壁上,琥珀色的光映着他嘲讽的脸。他伸手戳了戳画布,指腹蹭过颜料的力道不轻,带着点故意的轻视。
“小众名家?”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屑,“我看是小作坊仿的吧。你懂什么收藏?”
他又用力蹭了蹭颜料,眉头皱得更紧:“这颜料摸着就廉价,跟菜市场十块钱一幅的装饰画没区别。500万买堆废纸,真是丢尽我的脸。”
赵琳猛地拍开他的手,指甲盖泛白,手心的汗蹭到画框上,留下一点湿痕。米白色套装的袖口蹭过画框,带起一丝灰尘,她却顾不上拍掉。
“你凭什么否定我?”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你从来没认真看过我的收藏!上次我跟你说这幅《孤舟》的留白像我在豪门里的坚持,你连头都没抬,只顾着跟你的客户喝酒!”
她抓起画框,举到人群面前,水晶灯的光晃在画布上,把笔触照得格外清晰。“你们看,这笔触、这印章!”她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恳求,“许顾问说这是画家独家授权的,全国就三幅,未来升值空间超300%,你们谁懂收藏,来评评理!”
人群里静了两秒,接着响起细碎的议论声,像蚊子嗡嗡叫。李太太凑过来,指尖悬在画框上方没敢碰,声音压得低,生怕得罪人。
“琳姐,不是我说。”她瞥了眼张诚的脸色,“这印章看着有点糙……我上次在巴黎拍的画,印章边缘可精致了。”
旁边的王总跟着点头,手里的雪茄烟味飘过来,混着香水味,让人有点闷。“张太太,不是我们泼冷水。”他吸了口烟,吐着烟圈,“现在艺术品骗局多,尤其这种小众画家的,最容易造假。”
“你们懂什么!”赵琳的声音更颤了,眼眶泛红,却强撑着没掉泪。她攥着画框的手指越收越紧,指节硌得画框边缘发白,手心的汗浸湿了木头,凉得刺骨。“许顾问是拍卖行的资深顾问,他能骗我吗?你们就是嫉妒我找到好藏品!”
张诚冷笑一声,把红酒杯往侍者托盘上一放,“当”的一声脆响,全场都安静了。“嫉妒?我用得着嫉妒你买堆假货?”他的眼神像冰锥,直直扎向赵琳,“明天我就找老周来鉴定,他玩收藏三十年,什么高仿瞒不过他的眼!”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要是假的,赵琳,咱们就离婚——我张诚的妻子,不能是个连真假都分不清的蠢货。”
“离婚”两个字砸在地上,像两块石头,震得赵琳腿一软。她扶住展示台才站稳,指尖攥得台面都发疼。周围的目光像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水晶灯的光晃在张诚脸上,他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显然不是开玩笑。赵琳突然想起闺蜜昨天发的消息:“最近有个艺术品骗局,骗子用高仿画骗了豪门太太500万,你小心点。”当时她还骂闺蜜多心,现在心脏却突突直跳,像要撞破胸口。
“你不能找老周!”赵琳脱口而出,话刚说完就后悔了——这反应太像心虚。她赶紧补充,声音都有点飘:“老周是做传统书画鉴定的,不懂现代小众艺术,他鉴定不准!”
“不准?”张诚挑眉,掏出手机当场拨号,屏幕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冷硬。“我现在就打给老周,让他自己说。”
电话很快接通,老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沉稳有力,透过手机扬声器,周围人都能听见。“老张,什么事?我正跟顾小姐聊收藏呢。”
赵琳的心脏猛地一沉——顾小姐?不会是顾怀霜吧?她之前听许顾问提过,顾怀霜是做调查的,跟收藏圈也有往来,眼睛毒得很。要是老周认识顾怀霜,这鉴定结果……她不敢往下想,手心的汗更多了,顺着画框往下滴。
“没别的事。”张诚没注意赵琳的脸色,对着电话说,“我太太收了幅小众画家的画,明天上午你过来帮看看,地址发你微信。”
“行啊。”老周笑了笑,声音里透着自信,“正好我跟顾小姐聊完也没事,明天带个放大镜就行。小众画家的画我也研究过,别担心。”
挂了电话,张诚把手机揣回口袋,瞥了赵琳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听见了?老周说没问题。明天上午十点,在家等着。”
他转身就走,没再看她一眼,背影在水晶灯的光里显得格外冷,像块冰。周围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得赵琳坐立难安。
她站在原地,攥着画框的手开始发抖,连带着画框都轻轻晃动。放大镜?她突然想起许顾问之前提过,高仿画的颜料层比真画薄,笔触也粗糙,放大镜一照,所有破绽都会露出来。这画根本经不住细看!
她掏出手机,手抖得厉害,屏幕都差点按错。给许烬发微信:“张诚要找老周鉴定画,老周是做传统鉴定的,还认识顾怀霜!你说他会不会看出是假的?”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她等了十分钟,每一秒都像熬了很久,宴会的音乐、笑声都变得刺耳。她又发一条,语气带着恳求:“许顾问,你在吗?这500万是我所有的私房钱,我要是被揭穿了,张诚会跟我离婚的,我输不起!”
这次许烬回复得很快,只有一行字,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老周不懂现代小众画,他鉴定不出来,你别慌,明天我远程帮你跟他解释。”
赵琳盯着屏幕,心里却更慌了——许顾问从来没这么敷衍过,连“我明天过来一趟”的话都没说。她想起昨天跟许烬提“闺蜜要去拍卖行”,许烬当时说“拍卖行装修,暂时不方便”,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借口。
她伸手摸了摸画框背面的印章,指尖蹭过边缘的刻痕,那道细小的裂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像个嘲笑她的眼睛。其实吧,她早就该发现不对劲,只是被“证明自己”的执念冲昏了头。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闺蜜发来的,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琳姐,我托人查了许烬说的拍卖行,根本没注册信息,你千万别让他鉴定!”
赵琳的手心瞬间全是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抬头看了看宴会现场,张诚正跟客户谈笑风生,举杯换盏,根本没管她。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同情,还有人在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像蚊子,绕在她耳边:“肯定是假的”“张太太要离婚了”“500万打水漂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抓起丝绒袋里的画,跟旁边的侍者说了声“不舒服先走”,就匆匆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她慌乱的心跳,一步比一步沉。
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诚还在跟人喝酒,连余光都没给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紧。
坐进车里,赵琳把画放在副驾驶,双手捂着脸哭了。眼泪透过指缝滴在裤子上,凉得她打颤,混合着脸上的妆,黏糊糊的,很难受。她掏出手机,想再给许烬打电话,却发现许烬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只有冰冷的文字:“离开本市,下次见。”
没有定位,没有配图,简单的六个字,像一把刀,扎进她心里。明天老周就要来鉴定了,许烬却要走了,这明摆着是想甩锅!
她看着副驾驶上的画,画布在路灯的光里显得格外廉价,之前觉得惊艳的笔触,现在怎么看都粗糙。她突然想起许烬第一次跟她说的话:“你缺的不是钱,是被看见的专业度。”
现在才明白,她缺的不是专业度,是看清谎言的眼睛。她太想被丈夫认可,太想摆脱“只会花钱的花瓶”标签,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把所有私房钱都投进去。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张诚发来的微信,依旧冷冰冰的:“明天老周来之前,把画摆客厅,别搞小动作。”后面加了个句号,没有任何温度,像一道命令。
赵琳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没动。车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情。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跟张诚坦白,求他原谅,还是等着鉴定结果出来,被彻底揭穿?
要是坦白,张诚会不会更看不起她?要是不坦白,明天鉴定结果出来,不仅婚姻保不住,还会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她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屏幕上,模糊了张诚的消息。
副驾驶上的画静静地躺着,像个定时炸弹,明天一到,就会把她的人生炸得粉碎。她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街景,也模糊了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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