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全屋，已是后半夜。云梭鸽一进门就扑向自己的“窝”——那个信号拦截塔顶端，打了个带着硝烟和蹄花汤味的嗝，缩成一团秒睡。
夜凰卸下伪装，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她调出蓉城各大论坛和财经新闻的页面，屏幕上充斥着关于擎天集团崩盘、李擎天神秘失踪（官方说法是配合调查）的爆炸性消息，以及各种真真假假的猜测。
“舆论还在发酵，但热度已经开始分化。有几家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开始抢夺擎天集团留下的市场真空。”夜凰快速浏览着，“另外，警方和金融监管部门已经正式介入，我们的匿名举报材料起了作用。”
宋晓辉把自己扔进指挥官座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预料之中。接下来，就是看哪条鱼跳得最高，吃得最欢了。”他指尖把玩着那枚从狙击手那里得来的弹头，眼神若有所思，“李擎天倒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还有他背后那条若隐若现的线，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忽然坐直身体，看向夜凰：“长官，查一下，最近蓉城地下世界，有没有什么新的风声？特别是关于一个叫‘老鬼’的中间人。”
“‘老鬼’？”夜凰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调取暗网和本地情报网络的数据库，“有记录。蓉城地下情报掮客里排得上号的人物，以消息灵通、路子野着称，但行事低调，很少直接参与冲突。怎么突然提到他？”
“直觉。”宋晓辉眯着眼，“李擎天这种地头蛇倒台，最大的受益者未必是台面上的那些公司。浑水才好摸鱼，像‘老鬼’这种人，不可能闲着。找到他，或许能摸到‘天庭’或者‘彼岸花’留在蓉城的其他尾巴。”
夜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我尝试定位。不过这种人很警惕，可能需要一些特别的‘敲门砖’。”
“敲门砖？”宋晓辉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弹头，在指尖灵活地翻转，“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第二天中午，蓉城东门，一家藏在菜市场深处、连招牌都没有的苍蝇馆子。
宋晓辉和易容后的夜凰坐在最里面的小桌。周围是嘈杂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和锅铲碰撞的声音，空气里混合着生鲜、熟食和各种香料的味道。
一个穿着汗衫、摇着蒲扇、看起来和周围老街坊没什么两样的干瘦老头，慢悠悠地踱了过来，自顾自地坐在了他们对面。他眼皮耷拉着，仿佛没睡醒，但偶尔睁开的眼缝里，却透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精光。
“生面孔啊。”老头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找我老鬼，有事？”
宋晓辉没说话，只是将那枚变形的狙击弹头轻轻放在油腻的桌面上，推到老鬼面前。
老鬼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眼皮微微抬起，瞥了一眼那枚弹头，又看了看宋晓辉和夜凰，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7.62，北约制式。看这变形，是撞上硬东西了。”老鬼用蒲扇点了点弹头，语气平淡，“‘清道夫’手下那帮洋鬼子最喜欢用这个。怎么，二位把他的人给废了？”
宋晓辉不置可否，只是笑道：“鬼爷消息果然灵通。我们兄弟初来乍到，想在这蓉城地界混口饭吃，不想莫名其妙被人打了黑枪，所以想跟鬼爷打听点事。”
老鬼重新摇起蒲扇，眯着眼：“打听事，可以。规矩懂吧？”
宋晓辉从脚下拎起一个看起来普通的黑色塑料袋，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一点土特产，不成敬意。”
老鬼用蒲扇拨开袋口看了一眼，里面是几块品相极佳、灵气内蕴的……玉料？那是宋晓辉从天雪宫带出来的、炼器剩下的边角料，在世俗界已是价值连城。
老鬼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深深看了宋晓辉一眼，蒲扇摇动的频率慢了下来。
“后生仔，手笔不小。”他压低声音，“想问什么？”
“两件事。”宋晓辉身体前倾，声音也低了下来，“第一，除了李擎天，‘彼岸花’或者说他们背后的人，在蓉城还有没有别的‘合伙人’或者‘办事处’？第二，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生面孔，或者不寻常的货物、资金流入蓉城，尤其是跟生物科技、稀有材料有关的？”
老鬼沉默地摇着扇子，似乎在权衡。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缓缓开口：
“李擎天是明面上最大的一条鱼，他倒了，水浑了。但水底下，还有王八。”他用蒲扇指了指西边，“城西，‘星海生物’，明面上是做医疗器械的，底子不干净。他们的老板赵星海，跟李擎天称兄道弟十几年，李擎天倒得这么快，他在里面没少‘帮忙’。我收到风，前几天，有一批贴着‘实验设备’标签的特殊集装箱，悄悄进了星海生物的仓库，守卫森严得很。”
“至于生面孔……”老鬼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倒是有几个。南边来的，不像做生意的人，身上有股……土腥气和药味。领头的是个女的，挺漂亮，但眼神冷得很，在打听一些关于……古蜀时期巫蛊传承的传说。”
南边来的？女人？巫蛊传说？
宋晓辉和夜凰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小师姐发来的那个南疆坐标。
“谢了，鬼爷。”宋晓辉拱了拱手，站起身。
“后生仔。”老鬼在他们转身时，忽然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告诫，“蓉城这潭水，比你们想的深。扯掉了李擎天这根水草，小心惊动了底下真正的大鱼。好自为之。”
离开嘈杂的菜市场，重新回到阳光下。
夜凰低声道：“星海生物赵星海，还有南边来的女人……线索开始交汇了。”
宋晓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才对嘛。与人斗，其乐无穷。走吧，长官，先去会会那位急着吞并盟友地盘的赵老板。”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硬币，在指间灵活地跳跃着，反射着蓉城明媚的阳光。
（第二十三章 完）
【字数：约21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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