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倾城的效率极高。不出三日，关于前御史吴清源与崔氏外管事勾结，并受其指使撰写那篇“五问”匿名投书的证据，便被悄然送到了林凡的案头。证据中甚至还包括了几封密信和一笔来自崔氏的银钱往来记录，可谓铁证如山。
林凡没有选择直接报官。他深知，对付这种盘根错节的世家，走官方程序极易被其用关系网化解，必须用更直接、更让他们疼的方式。
他召来了王伟和月倾城。
“把这些证据，整理成一篇详实的报道。”林凡将证据推给王伟，“标题就叫——《‘五问’背后：落魄御史与豪门管事的金钱交易》。注意，只陈述事实，引用证据，不做主观评判，让读者自己去看，去判断。”
王伟看着那些证据，眼睛瞪得像铜铃，哑着嗓子激动道：“高啊！凡哥！这他妈简直是绝杀！把他俩怎么勾搭、怎么给钱、怎么写的黑文，全都抖落出来！看那帮酸儒还怎么蹦跶！这期报纸绝对卖爆！”
月倾城则微微蹙眉：“如此直接揭露崔氏，是否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林凡冷笑：“他们跳墙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就是要打掉他们伸向舆论的黑手，让所有人知道，想用这种下作手段抹黑我林凡，是要付出代价的！况且，我们只揭露一个外管事，并未直接指向崔氏家主，算是给他们留了层遮羞布。若他们识相，就该知道收敛。”
报道的撰写和排版连夜进行。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参与此事的只有核心几人，连印刷都是在严密监控下进行的。
翌日，《长安日报》头版头条，便是这篇重磅调查报道。文章用冷静客观的笔触，配以部分密信和账目的影印图（由墨方设法用雕版技术模拟），将吴清源如何收受崔氏外管事钱财，如何按照对方要求撰写攻击林凡文章的过程，揭露得淋漓尽致！
报纸一出，全城哗然！
之前那些被“五问”带偏节奏的读者，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原来是这样！竟是拿钱办事的污蔑！”
“崔氏好歹是名门望族，竟用如此下作手段！”
“林县男这是被小人嫉恨了啊！”
“这报纸敢说真话，硬气！”
舆论风向瞬间逆转！吴清源当天就被气得卧病在床（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装），而那位崔氏外管事，则被暴怒的崔家家主连夜打断腿，逐出了长安，算是弃车保帅。
经此一役，《长安日报》“敢说真话、深度调查”的形象深入人心，公信力和影响力暴涨，真正开始掌握了长安城的“舆论霸权”。王伟走路都快横着走了，见人就吹嘘：“看到没？这就是第四权力的力量！”
朝堂之上，那些原本跟着鼓噪的言官们也瞬间哑火，看向林凡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李世民对此事不置可否，但显然乐见世家吃瘪，对林凡这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似乎还颇为欣赏。
初步解决了舆论危机，林凡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波斯胡寺。这条线更加隐秘，也更加危险。
硬闯肯定不行，那是外交纠纷。常规监视，对方又太过警惕。
就在林凡思考如何切入时，朱黑胖又带着他的新“创意”来了。这次，他扛着一个自制的、奇形怪状的铁架子，上面串着几十串用红柳枝穿着的、腌制好的羊肉块，兴冲冲地跑到林凡面前。
“凡哥！你看俺弄的啥？”朱黑胖得意地架起铁架，下面点上炭火，开始翻烤那些肉串。顿时，一股混合着羊肉焦香和某种特殊香料味的浓郁香气弥漫开来，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这叫**红柳大串**！俺用西域的法子腌的，加了俺秘制的……呃，‘仙粉’（辣椒茱萸粉）！保管够味！”朱黑胖一边烤，一边殷勤地将几串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肉串递给林凡和旁边的王伟、石柱。
王伟试探着咬了一口，顿时被那外焦里嫩、咸香火辣的口感征服，也顾不得烫，哑着嗓子含糊道：“唔！好吃！黑胖，你小子还真有点歪才！”
石柱也默默点头，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林凡吃着这颇具异域风味的羊肉串，看着那袅袅青烟和香气，忽然灵光一闪！
“黑胖，你这烤肉的香料，是从哪儿弄的？”林凡问道。
“西市啊！有个新来的西域胡商摊子卖的，说是什么……安息茴香？俺闻着香，就买了点试试。”朱黑胖答道。
“西域胡商……香料……”林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胖子，你想不想把你这‘红柳大串’的生意，做大做强？”
朱黑胖眼睛一亮：“想啊！做梦都想！凡哥你有门路？”
“门路就在眼前。”林凡指了指西市的方向，“从明天起，你就在波斯胡寺对面，支个摊子，专卖你这红柳大串！价格实惠，肉量扎实，香味给我往足了飘！特别是胡寺里的人出来，免费送两串尝尝！”
王伟瞬间明白了林凡的意图，哑着嗓子笑道：“凡哥，你这是要搞‘羊肉串外交’？不对，是‘香气渗透’！”
“没错。”林凡笑道，“美食是最好的沟通桥梁，也是最难防备的‘糖衣炮弹’。让黑胖去，他这形象人畜无害，又是厨子，不容易引起警惕。咱们的目标，不是直接打探消息，而是混个脸熟，听听闲话，观察进出的人员。说不定，还能勾出一两个馋虫来。”
朱黑胖一听有任务，还能推广自己的美食，立刻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放心凡哥！保证完成任务！俺这烤肉香味，神仙闻了都走不动道！保管把那些胡人馋虫勾出来！”
说干就干。第二天，波斯胡寺对面就多了一个生意火爆的烤肉摊。朱黑胖带着两个伙计，把摊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烤肉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那混合着孜然和辣椒茱萸粉的霸道香气，无孔不入地飘向对面的胡寺。
起初，胡寺里的人只是好奇地张望，偶尔有低级的杂役经不住诱惑，偷偷买上两串。朱黑胖严格执行林凡的命令，对胡寺出来的人格外热情，有时甚至硬塞两串免费的。
几天下来，朱黑胖居然真和胡寺里的一个负责采买的年轻胡人杂役混熟了。那胡人杂役名叫阿卜杜，年纪不大，贪嘴，没什么心机，被朱黑胖的烤肉和偶尔赠送的一小壶低度果酒彻底“收买”。
通过阿卜杜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对烤肉赞美之词的闲聊，朱黑胖零碎地套到了一些信息：胡寺里最近确实来了几个陌生的波斯人，不怎么露面，由主持亲自接待；夜里有时会有马车从后门进出，装运的东西用布盖着，很沉；阿卜杜还抱怨，前几天不小心撞见那几个陌生人在后院练习弯刀，凶神恶煞的，吓了他一跳……
这些零碎的信息被汇总到林凡这里，虽然依旧模糊，但指向性越来越明确——波斯胡寺内，确实藏匿着身份可疑、可能携带武器的波斯人，并且在进行着某种秘密运输。
就在林凡考虑下一步该如何深挖时，石柱带来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东家，我们监视胡寺后门的人发现，昨夜子时，有一辆马车出来，并未运货，而是直接驶向了……**鸿胪寺客馆**。”石柱低声道，“那里面，住着此番前来朝贡的**吐蕃使团**。”
波斯胡寺的秘密人员，深夜接触吐蕃使团？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似乎将波斯胡寺、神秘的“八幡”组织（通过之前的鸟雀令牌和军伍胡人暗示），乃至**吐蕃**这个强大的帝国，串联了起来！
他们的目标，恐怕远不止是针对自己这么简单。
这长安城下的暗流，已然汇成了足以颠覆巨轮的漩涡。
（第12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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