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林夜与凯尔便已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山谷中的村民们自发地聚集在空地上,神情肃穆,像是在参加一场庄严的仪式。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不舍、感激与深深的敬畏。
林夜站在人群前方,他那身由现代战术装备构成的“先驱者铠甲”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与村民们简陋的麻衣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说,只是平静地将几个密封的物资箱推到村长面前。
“这里面是一些能快速治愈伤口的神奇药膏,还有一些可以长期保存的古代食物。”林夜的声音透过战术头盔的扬声器传出,带着一种非人的清晰与沉稳,“省着点用,足够你们应对很长一段时间的意外。”
老村长颤抖着伸出布满皱纹的手,仿佛在触摸圣物。箱子里,整齐码放的抗生素、无菌绷带、以及真空包装的单兵口粮,在这些挣扎于废土边缘的村民眼中,与神迹无异。
“神使大人……”村长哽咽着,就要再次下跪。
林夜微微摇头,制止了他。他转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经过特殊改装的黑色收音机,递了过去。“这件遗物,我称之为‘神谕之盒’。我已经将它的力量封印,它无法对外界发出任何声音,也听不到其他杂音。但当真正的危难降临,而你们又无力解决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虔诚的脸庞,“我会通过它,向你们降下我的声音。”
这番话语如同一颗定心丸,让所有村民的眼神从离别的不安,彻底转变为一种狂热的信仰。他们不再担忧神使的离去,因为神使留下了他的“神谕”,他依然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庇护着他们。在他们心中,林夜的形象已经彻底脱离了“强者”的范畴,化身为行走于大地的神明。
告别了村民,林夜与凯尔返回了作为临时基地的山洞。这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除了洞壁上还残留着一些战术规划的划痕,再也看不出任何现代文明的痕迹。那些超乎时代的生产线、武器维护台和信息终端,都已被林夜尽数回收至他的次元军火库中。
“领袖,真的不留下一两件武器吗?比如那把‘雷鸣’……”凯尔看着空旷的洞穴,忍不住问道。他指的是那把被他试用过的霰弹枪。
“幽灵佣兵团的装备,不能流落在外。而且,对他们来说,过早接触无法理解的力量,不是恩赐,是灾祸。”林夜一边说,一边将最后几块伪装网收起,露出了被巧妙改造过的洞口。他启动了一个小型定向爆破装置,随着几声沉闷的巨响,上方一块巨岩轰然塌落,将洞口彻底封死,与周围的山体融为一体,天衣无缝。
至此,这个他们降临此世的第一个据点,连同其中隐藏的所有秘密,被彻底封存。
两人轻装上路,只携带了必要的战斗与生存装备。他们徒步穿越崎岖的山脉,正式踏入了这片更广阔、也更未知的世界。旅途的艰辛超出了凯尔的预料,却又在林夜层出不穷的神奇“遗物”面前,变得如履平地。
第一天,凯尔凭借经验,试图通过太阳和山峦的走向来辨别方向。而林夜只是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罗盘大小的装置,看了一眼屏幕,便笃定地指向一个看似毫无道理的方向:“朝这边走,翻过前面那座山脊,有一条隐蔽的溪谷,可以节省至少半天的路程。”
凯尔将信将疑地跟着,当他们气喘吁吁地翻过山脊,一条清澈的溪流果然出现在眼前时,他回头看向林夜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神秘法典。那件能够“指引前路”的遗物,在他心中,其价值已经不亚于传说中能够预知未来的神器。
第三天,他们携带的清水耗尽,找到的水源浑浊不堪,充满了泥沙与寄生虫的风险。凯尔正准备按照废土的传统方式,寻找特定的植物根茎来过滤,或者干脆冒险生饮。林夜却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管状物,将其一端插入浑浊的水洼,另一端伸进军用水壶。他轻轻按动了几下,一股清澈见底的水流便源源不断地注入水壶。
凯尔凑上去,闻不到丝毫的土腥味,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股甘甜纯净的口感,是他这辈子都未曾体验过的奢侈。他看着林夜手中那根神奇的“净化之杖”,再一次刷新了对“先驱者文明”的认知。这些遗物所代表的,根本不是力量,而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他完全无法想象的生存方式。
之后,无论是可以自加热的压缩干粮,还是夜间能看清百米外一只兔子的“夜视之瞳”,都让凯尔这个在废土挣扎求生的“老手”,感觉自己像个初次进城的乡下小子,每一次都叹为观止。他愈发理解了林夜“扮演”的必要性,这些东西,若不以“先驱者遗物”为名,任何一件都足以在整个大陆掀起腥风血雨。
第五天的黄昏,就在他们穿越一片稀疏的林地时,林夜突然抬手,示意凯尔停下。
空气中传来隐约的、压抑的交谈声。凯尔瞬间绷紧了身体,握住了背后的步枪,凭借经验判断出前方至少有三到四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然而,林夜却只是冲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他从大腿外侧的枪套中,行云流水般拔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那把枪的枪口处,装着一个粗大的圆柱体,显得有些怪异。
不等凯尔反应过来,林夜已经如同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凯尔只能紧张地趴在原地,竖起耳朵,准备随时迎接即将爆发的枪声与厮杀。
可他等来的,却是一阵令人心悸的寂静。
片刻之后,他只听到了几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噗、噗、噗”的闷响。那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所掩盖。没有惨叫,没有怒吼,没有枪械的轰鸣。
战斗……开始了吗?
凯尔正疑惑间,林夜的身影已经从树林后转了出来,他正在用一块布擦拭着手枪,然后不紧不慢地将其插回枪套。
“解决了,几个帝国逃兵。”林夜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我刚刚踩死了几只蚂蚁”。
凯尔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只见三名穿着破烂帝国军服的士兵倒在血泊中,每个人的眉心都多了一个精准无比的血洞。他们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上一秒的贪婪与警惕,显然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攻击的。
凯尔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设想过无数种战斗的可能:激烈的交火、血腥的肉搏、利用地形的巧妙周旋……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无声无息,干净利落,仿佛死神挥动了一下无形的镰刀。对方连发出警报、进行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这一刻,凯尔终于确信,自己追随的,不仅仅是一个掌握着“神之遗物”的强大领袖。他更是一个将杀戮化为艺术的恐怖猎手。他所发起的这场“战争游戏”,对于像他这样的“Npc”来说是生死存亡,而对于林夜这位“玩家”而言,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游戏。
两人继续前行。又经过了两日的跋涉,当他们翻过最后一座高山时,视野豁然开朗。
在地平线的尽头,一座城市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若隐若现。高耸的烟囱喷吐着灰黑色的浓烟,与漫天飞扬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的、充满工业气息的穹顶。一些怪异的、由齿轮和蒸汽管道构成的巨大机械,正在城市边缘缓慢地移动。
那是一座混杂着蒸汽与尘土、秩序与混乱的边境小镇。
林夜停下脚步,眺望着那座陌生而又充满机遇的城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新的地图已经载入。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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