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借刀杀人，暗流涌动
清河县黄府，高墙深院，近日却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城西住着兄长黄世仁（大黄老爷），其子前番被黑风寨绑票，虽侥幸归来，却足足付出了两千两现银的惨痛代价，至今思之犹觉肉疼。城东住着弟弟黄世德（小黄老爷），其独子不幸溺亡，本想买邻村王家丫头配阴婚以求冥界安宁，不料临到头新娘子竟被人硬生生抢走，不仅颜面尽失，更误了道士算定的下葬吉时，让他耿耿于怀。
这日，兄弟二人家宴小聚，酒过三巡，难免又提及这两桩令黄家蒙羞的窝囊事。
大黄老爷呷了口闷酒，恨声道：“也不知是哪路杀才，手段那般狠辣刁钻！两千两雪花银啊…阿福回来说，那人黑衣蒙面，身形看不真切，但那身衣裳着实古怪，紧窄利落，不似我等宽袍大袖，倒像…倒像戏台上的夜行衣，却又不同…”
小黄老爷闻言，猛地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大哥，你方才说…黑衣？衣着古怪？”他转向身后侍立的心腹管家，“你当日回来，不是说抢走那丫头的人，也是个穿着怪异紧身黑衣的？”
那管家连忙躬身回道：“回二老爷，正是如此！那人动作快如鬼魅，小的们根本没看清脸，但那身黑衣甚是扎眼，绝非寻常百姓所穿！”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一丝狠厉。
“黑衣…怪异…身手高明…”大黄老爷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先抢你冥婚，再劫我赎金…时间相隔不远…莫非…是同一人所为？！”
“极有可能！”小黄老爷咬牙切齿，“定是同一伙人！专门与我黄家过不去！可恨！误我儿下葬吉时，此仇不共戴天！”他心疼儿子，那王招娣八字与儿子无比契合，却被人抢走，虽后来又重新买了一个小姑娘给儿子配了冥婚，八字却没有王招娣的好，这是小黄老爷心头的一根刺，他黄世德的儿子配得上最好的。
大黄老爷同样心疼那两千两赎金，眼神阴鸷：“此人（或此伙人）神出鬼没，连黑风寨那等虎狼窝都来去自如，绝非善茬。凭我黄家之力，怕是难以寻其踪迹，即便寻到，也恐难奈何…”
小黄老爷压低了声音：“大哥，硬碰硬自然不行。但…黑风寨此番损失，据说比我们只大不小？库房都被搬空了？”
大黄老爷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弟弟的意思：“你是说…借刀杀人？”
“正是！”小黄老爷阴冷一笑，“黑风寨大当家乃枭雄之辈，吃了如此大亏，岂能甘休？我们只需将‘黑衣怪人可能与两件事皆有关联’的消息，巧妙地‘漏’给黑风寨的人。他们人手众多，在暗处的路子比我们广得多…届时，便让他们去狗咬狗！无论谁胜谁负，于我黄家皆有利无害。若那黑衣怪人被黑风寨揪出，我们或可伺机索回部分损失，至少也能出了这口恶气！”
兄弟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密议一番，选定了一个与黑风寨能搭上线、又足够隐秘的心腹家人，吩咐其如此这般，定要装作无意间将消息透露出去，绝不能让人察觉是黄家主动泄密。
数日后，黑风寨上。
大当家独坐聚义厅，如今已显得空荡了许多，面色阴沉地听着一个头目的低声回报。那头目转述了从线人那里听来的、据说是从黄家下人口中流出的“闲话”：黄家兄弟如何疑心抢冥婚与劫赎金的是同一“黑衣怪人”，如何描述那怪异穿着云云。
大当家听完，沉默良久，指节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原本就像一头被困住的暴怒雄狮，空有力量却找不到复仇的目标。黄家兄弟透露出的信息，虽然模糊，却瞬间与他心中的几条线索对上了！
黑衣！怪异穿着！ 这与守卫昏迷前看到的模糊影子吻合！ 与黄家结怨！这解释了对方向黑风寨下手的动机（黑吃黑或报复性打击）！ 身手极高！这符合洗劫山寨所需的实力！
“黄家…王家村…”大当家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好一招借刀杀人…黄世仁、黄世德，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
他岂会看不出黄家兄弟想利用他的心思？但此刻，这点利用价值恰恰是他最需要的！这给了他一个明确的追查方向。
“不过…这刀，老子借了！”大当家猛地一拍桌子，厉声下令： “第一，立刻派两个机灵生面孔的弟兄，去王家村暗中打听！重点是那个叫招娣的丫头被抢的详细经过，尤其是抢人者的任何特征，以及招娣家后来有无异常！记住，绝不可惊动任何人！” “第二，给老子盯紧黄家！看看他们最近有无异常举动，尤其是与陌生人来往！” “第三，寨子里也给我继续查！特别是那天晚上所有当值的人，一个一个重新问话，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一道道命令发出，一张无形的调查大网，开始悄然撒向王家村、黄家，以及黑风寨内部。大当家决心已定，无论这“黑衣怪人”是谁，他都要将其揪出来，碎尸万段，以泻心头之恨，重振黑风寨声威！
而此刻，远在清河县榆林巷小院中的凌灵，正耐心地教着凌玥背三字经，对即将迫近的风暴，仍一无所知。危险的阴影，正从多个方向，悄然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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