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命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黑风寨内部及周边区域激起了一圈圈隐秘的涟漪。
两名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山匪,换了破旧的农户衣裳,脸上抹了些尘土,扮作走村串户的货郎,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王家村。他们不敢直接打听招娣家,只是摇着拨浪鼓,用零碎针线、劣质糖块与村妇们交换鸡蛋野菜,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一切闲言碎语。
“唉,老王家也是倒霉,到手的二十两银子飞了…”
“可不是嘛,听说黄家后来还把银子要回去了,王老五气得躺了好几天。”
“要我说,是招娣那丫头命不该绝。那天晚上真是邪门,听说抢人的是个…穿着黑乎乎紧身衣裳的,动作快得像鬼一样!”
“对对对,我家那口子那晚睡得晚,隐约听到点动静,说没听到马蹄声,不像是一伙人,倒像是一个…”
“一个?一个人能从黄府管家和那么多轿夫手里抢人?”
“谁知道呢…反正后来就没信儿了,那丫头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可怜哦…”
货郎们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他们又绕到王老五家附近转了转,那院子比别家更显破败萧条,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也不见有陌生人来往。
另一头,对黄家的监视也在暗中进行。黄府高墙大院,寻常难以靠近。但山匪自有办法,他们买通了黄府一个负责采买的下等仆役。据这仆役回报,黄家两位老爷近日似乎确实有些心神不宁,偶尔会在书房密谈,但并未见他们与什么可疑的陌生人来往,府内也未见异常。倒是黄府下人之间,关于“黑衣怪人”的传闻悄悄流传着几个版本,越传越玄乎。
寨子内部的重新盘问, 最初并无新发现。直到问到一个当时在库房附近被打晕的喽啰,他昏迷前最后一瞥,除了那快如鬼魅的黑影和怪异穿着外,似乎…似乎还闻到一股极淡的、不同于山寨任何气味的清冽香气?但这感觉太模糊,他自己也不敢确定。
所有这些零碎的信息,都被汇集起来,呈报给大当家。
大当家听完汇报,手指蘸着酒水,在粗糙的木桌上缓缓划着:
目标: 极可能为单人行动,或核心仅一人。
特征: 黑衣,紧身怪异;身手极佳,速度力量远超常人;可能伴有极淡特殊气味(存疑)。
动机: 可能与黄家有旧怨(先抢冥婚,后劫赎金?但为何又洗劫山寨?黑吃黑?或与我黑风寨也有仇?)
行踪: 最后一次明确出现是在王家村附近劫冥婚,之后便消失无踪。可能隐匿于乡村,也可能藏身城镇。
“王家村…清河县…”大当家沉吟着。目标最后消失在那附近,之后又能精准劫走黄家赎金、洗劫山寨,说明其对周边地形乃至县城情况应颇为熟悉。长期隐居山野的可能不大,更有可能混迹于市井之中!
“重点,给老子放在清河县城!”大当家猛地一拍桌子,“查!近期城内有无新搬来的、形迹可疑的单身女子或带有女眷的陌生户!特别是那些深居简出、看似普通却可能有不寻常之处的!还有药铺、铁匠铺…任何可能出售特殊物品或提供信息的地方,都给老子暗中留意!”
他眼中闪过狠辣之色:“告诉下面的人,眼睛放亮一点,鼻子嗅灵一点!哪怕只有一丝可疑,也先报上来!宁可错查,不可放过!”
更多的眼线被撒向了清河县城。酒馆、茶楼、客栈、车马行、集市…三教九流之中,悄然多了些打探消息的身影。他们不再局限于“黑衣”,而是开始留意所有符合“新来、独身或带一女眷、深居简出、可能有力气或有特殊本事”特征的人。
榆林巷,因其位置相对僻静,住户不算复杂,自然也进入了被观察的范围。
这一日,凌灵如同往常一样,背着半筐野菜从城外回来。快到巷口时,她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巷口对面街角,多了一个陌生的修伞摊。摊主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但凌灵敏锐地注意到,那人的目光似乎过于“忙碌”,不仅看手中的活计,更频繁地扫视着进出巷口的人。而且,那双手…过于干净了些,不像常年做粗活的手。
她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但面色如常,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巷子。
回到家,关上门。凌玥正在灶前忙碌,奥利奥摇着尾巴迎上来。
“姐姐回来了。”凌玥笑着抬头,却见凌灵神色有些凝重。 “嗯。”凌灵放下背篓,走到窗边,借着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那个修伞摊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巷口大半动静。
“玥儿,这两天没事尽量少出门。若是有陌生人在巷子附近转悠,或者敲门,千万别应,立刻告诉我。”凌灵低声嘱咐。
凌玥虽然不解,但看到姐姐严肃的表情,立刻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凌灵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希望只是错觉…但她末世锤炼出的直觉,很少出错。
难道…平静的日子,这么快就要到头了?
她摸了摸袖中冰冷的剔骨刀,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无论来者是谁,想打破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都要付出代价。
喜欢厄难飞升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厄难飞升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