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精准的扫描波束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箍紧了突击艇上每一个人的神经。引擎发出不堪重荷的嘶鸣,仪表盘再次陷入混乱。陆延昭腕间的红光疯狂闪烁,尖锐的震动几乎要脱离他的手腕。
“深潜!现在!”陆延昭厉声下令,同时猛地将操控杆推向极致。突击艇船头急速下压,像一尾受惊的旗鱼,猛地扎入漆黑冰冷的海水之中。
海水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频率干扰,但那股被锁定的感觉并未消失,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跟随着下潜的艇身。探照灯在幽暗的海水中划出有限的光柱,照亮了翻涌的气泡和偶尔闪过的奇异浮游生物。深度计是机械式的,此刻成了唯一可靠的深度参考。
“对方有主动声呐!我们在被持续追踪!”负责监听声学设备的队员压低声音报告,紧张地盯着被动声呐屏幕上那个代表追踪源的、不断逼近的光点。
下潜到约五十米深度时,一股强劲的、方向不明的海底暗流突然袭来,将突击艇猛地推向一侧。艇身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这突如其来的自然之力虽然危险,却也暂时扰乱了水下的声波环境,那个紧追不舍的声呐信号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衰减。
“利用暗流!调整航向,贴向海底山脉轮廓!”陆延昭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凭借出色的空间感知和之前研究海图留下的记忆,指引着突击艇如同阴影般,紧贴着下方蜿蜒起伏的海底地貌行进,利用岩石的天然遮蔽,规避着上方的追踪。
深度持续增加,海水压力增大,艇壳开始发出轻微的呻吟。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艇内仪表盘应急灯和探照灯提供的微弱照明。幽闭与未知的压力笼罩着每个人。
在海底潜行约二十分钟后,被动声呐屏幕上,除了依旧在远处徘徊搜索的敌方声呐信号,终于捕捉到了一个新的、稳定而低沉的机械轰鸣声源——来自右前方,与“普罗米修斯号”的特征引擎声谱吻合!
“发现目标!距离约八百米,相对静止。”队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陆延昭示意关闭引擎,仅靠剩余惯性滑行。突击艇如同深海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声源方向靠近。他让队员释放了沈墨池准备的水下声呐探头,这种被动监听设备功耗极低,信号特征微弱,不易被发现。
探头传回的信号逐渐清晰,勾勒出“普罗米修斯号”庞大的水下轮廓。更令人心惊的是,声呐显示,在船体底部,延伸出数个粗大的、如同触手般的管状结构,深入更深的海床,似乎在汲取着什么——或许是地热,或许是某种海底矿脉能量,为那庞大的屏障和船上的设备供能。
随着距离拉近,借助探照灯和艇外摄像头,他们发现了“普罗米修斯号”船体侧后方一个不同寻常的结构:一个用于收放小型潜水器或进行水下作业的开放式坞舱。舱门并未完全关闭,留下了一道约一米宽的缝隙,似乎是为了保持水流循环。舱内一片黑暗,看不到守卫。
“那里是盲区,也是他们水下防御可能疏忽的地方。”队长指着那个坞舱低声道。
陆延昭仔细观察着。坞舱开口处的水流相对平稳,没有明显的警戒设备。这确实是一个极其诱人的切入点,但也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陆延昭看了一眼腕带,能量在持续对抗屏障和之前的剧烈消耗下,已剩余不多。“准备接舷。A组先行侦察,b组掩护,c组留守接应。”
突击艇调整姿态,如同一条狡猾的海鳗,悄无声息地滑向那个开放的坞舱。在距离舱口约十米处,再次关闭引擎,依靠微调平衡和手动划桨,缓缓靠近。
两名A组队员身着黑色潜水服,如同融入海水的墨滴,率先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利用潜水推进器,迅速而安静地接近舱口。他们贴在冰冷的船体上,利用便携设备对舱内进行初步的生命体征和异常能量扫描。
“舱内无生命信号,能量读数正常,只有基础循环系统运行。”侦察队员的声音透过水下通讯器传来,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
陆延昭打了个手势。突击艇缓缓抵近,剩余的A组和b组队员迅速而有序地通过那道缝隙,潜入坞舱内部。陆延昭最后一个离开,在进入前,他将一枚微型追踪器吸附在了舱口外侧一个隐蔽的凹陷处。
坞舱内部空间很大,停放着一些水下作业设备,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海水和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应急灯提供着昏暗的照明。队员们迅速占据有利位置,建立临时防线。通讯在这里依旧受到严重干扰,但与突击艇之间的短距离水下通讯尚能维持。
章末钩子: 陆延昭靠在冰冷的舱壁上,环顾这个如同巨兽腹腔般的空间。潜入成功了第一步,但他们此刻正身处龙潭虎穴的最外围。他抬起手腕,看着那依旧在红色与黄色之间挣扎的指示灯,尝试通过加密中继器向远方的沈墨池发送一个代表“已潜入”的简短状态码。信号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无法判断是否成功发出。他们现在真正是孤军奋战了。而在这艘寂静巨船的内部,未知的危险和那个神秘的“指挥家”,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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