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从发射塔地下悄然撤出,如同水滴融入夜色。预想中的追击并未发生,那扇沉重的预制板在他们离开后便无声闭合,将地下的秘密重新封存,只留下荒草在夜风中摇曳,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但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能量场干扰,以及队员们紧绷的神经,都昭示着刚才那短暂的潜入并非幻觉。
陆延昭第一时间尝试与指挥车恢复联系,但通讯频道里依旧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杂音。他立刻下令全员保持无线电静默,按照备用方案,向预定的第二集结点快速机动。
远在数公里外的指挥车内,沈墨池面前的屏幕在经历了剧烈的信号抖动和乱码刷屏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与陆延昭小队及所有外部监测设备的连接被强行切断。他尝试了所有备用频道和紧急协议,均告失败。
最后一次有效数据传输截获的画面,是陆延昭将共振器按向识别点的瞬间,随后便是能量读数飙升和通讯中断。一种冰冷的焦虑攫住了沈墨池的心脏,远比面对“拾荒者”袭击时更为强烈。他猛地握紧了操作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立刻启动紧急预案,联系最近支援单位向发射塔靠拢!尝试所有手段恢复通讯!”他对留守的技术人员下令,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他自己则开始全力分析中断前捕捉到的最后那股异常能量场的频谱特征,试图找到反向追踪或破解干扰的方法。
当陆延昭的小队安全抵达第二集结点——一处隐蔽的郊区安全屋时,沈墨池带领的支援车队也几乎同时赶到。车刚停稳,沈墨池便第一个推门下车,目光迅速扫过集结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正从屋内走出的陆延昭身上。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沈墨池快步上前,视线在他身上迅速扫过,确认没有明显外伤,但敏锐地捕捉到了陆延昭眉宇间残留的一丝难以消散的凝重,以及眼底深处那强行压抑后的疲惫。
“里面情况?”沈墨池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陆延昭言简意赅,描述了“观测站”的内部结构、中央容器内的“基石”,以及那诡异的非人“审视”感和最后的意识求救。他省略了大部分共情带来的细节,但沈墨池从他比往常更简练的语言和略微回避的眼神中,读懂了那未曾言明的精神负荷。
“我们被‘观测’了,那个系统……在分析我们。”陆延昭最后总结道,将拷贝了数据的微型存储器和那枚依旧带着微温的共振器递给沈墨池。
沈墨池接过,指尖在触及共振器时微微一顿,他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属于陆延昭掌心的温度,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能量余韵。“‘意识提取’……”他低声重复着陆延昭传递回的信息,镜片后的目光沉冷如冰。
安全屋内,临时架设的设备开始运行。沈墨池第一时间将微型存储器接入分析系统。数据解密需要时间,但他优先调取了关于“心象映射场发生器”的结构蓝图和那份“映射记录-样本”。
蓝图确认了吴建州的说法,这是一个庞大而危险的架构。而那份样本记录,经过初步解析,呈现出的并非具体的图像或声音,而是一种高度压缩的、代表特定情绪波峰与思维片段的复杂频谱图。其源头指向明确——中央容器内的“基石”。
“他们在窃取并记录她的情感与记忆碎片,作为驱动‘映射场’的‘燃料’或‘模板’。”沈墨池看着屏幕上那些扭曲的频谱,语气凝重,“长期下去,她的自我意识会被彻底稀释、分解。”
陆延昭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些冰冷的频谱图,脑海中再次回荡起那微弱的祈求([……帮……我……]),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初步情况汇报至上级,引起了高度重视。一个拥有如此危险技术且目的不明的“观测站”隐藏在都市边缘,其威胁等级被瞬间调至最高。封锁、监控、以及制定彻底的清除或接管方案被提上日程。
但难题在于,“基石”的存在让行动变得异常复杂。强行破坏可能造成其死亡或不可逆损伤,而潜入接管则面临技术壁垒和未知风险。
夜深了,安全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沈墨池还在尝试破解数据文件的更深层加密,陆延昭则对着发射塔区域的卫星地图沉思。
“下次行动,必须确保能安全切断她与系统的连接。”陆延昭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嗯。”沈墨池没有抬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需要更精确的内部结构图,尤其是能量导管的分布和控制系统节点。也需要找到抵御那种‘意识审视’的方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精神屏障,需要进一步加强。”
陆延昭看向他,注意到沈墨池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显然之前的通讯中断和数据分析耗费了他巨大心力。“你先休息。”陆延昭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明天再说。”
沈墨池敲下最后一个指令,终于停下动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没有反驳。
章末钩子: 窗外,夜色深沉。沈墨池靠在椅背上短暂闭目养神,陆延昭则拿起沈墨池之前递给他的、已经冷掉的安神茶,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完全压下心头那股因“基石”的求救而燃起的紧迫感。他们拿到了钥匙,窥见了迷宫的一角,但通往核心的道路,依旧布满了荆棘与未知的陷阱。而时间,似乎并不站在他们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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