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日报》的报道,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接下来几天,这股浪潮被《人民日报》、《经济日报》、中央电视台等全国性媒体迅速放大,推向顶峰。
“福娃模式”这个词,以前所未有的密度,出现在大江南北的报纸和电视屏幕上。它成了一个热词,一个代表着农业新希望的符号。
这股强大的舆论风暴,很快就从街头巷尾,吹进了决策层的视野。
华京,农业部。
部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年过六旬的农业部长,手里拿着一份放大版的《华京日报》,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面前,站着政策法规司司长李援朝,站姿笔挺。
“援朝同志,报纸看了?”部长放下报纸,声音低沉。
“看了,部长。”李援朝点头,“昨天连夜看的,今天一早还专门去那个福娃旗舰店门口转了一圈。”
“哦?有什么发现?”部长身体微微前倾。
“两个字,吓人。”李援朝表情严肃,“我早上七点到的,天刚亮,店门口排队的人龙,尾巴都甩出几百米外了。男女老少,啥人都有。”
“一个卖菜的铺子,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搞了三十年农业,头回见。”
“报上说,他们空运的菜,比本地市场的还便宜,真的?”部长问到了点子上。
“千真万确。”李援朝答得斩钉截铁,“我让秘书排队买了一斤福气菜,一斤猪肉。价格低得不敢信,可那菜和肉的品相,是我见过最好的。”
“拿回家让我老伴简单一炒,那味道,就跟我小时候在乡下吃的土猪肉一个味儿。有菜香,有肉味。”
部长不说话了,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空运、低价、高品质……这三样东西,本身是相互矛盾的。这个福娃,却硬是把它们拧到了一块。”
“这背后,肯定有一套我们不了解的,非常先进的门道在撑着。”
他猛地停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援朝:“报纸上说得没错,这可能真是一场革命!”
“援朝,这事不能只当热闹看。必须,把它给研究透了!”
“如果这个福娃模式真有报纸上说的那么神,那它对咱们整个国家的农业发展,意义太重大了!”
李援朝腰杆挺得更直:“部长,我跟您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建议,立刻成立一个由咱们农业部牵头的专家调研组!”
“不!光我们农业部不够!”部长一摆手,“这个福娃,从种地到卖货,一手包办。这既是农业问题,也是商业问题!”
“你马上去联系商业部!就说我的意思,我们要跟他们,联合搞一个国家级的调研组!”
他用手指重重一点桌面,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
“我们要去这个福娃的老家!去它的田埂上!去它的车间里!”
“我要亲眼看看,这个福娃,到底是个什么‘娃’!它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
同一时间,商业部,几乎一样的对话正在上演。当农业部的电话打来,双方一拍即合。
效率高得惊人。
一天之内,一个由两部委联合组成的,囊括了顶尖农业技术、物流、市场和经济专家的国家级调研组,正式成立。
……
两天后。宁川,云州,福娃合作社总部。
林小燕的办公室里,空气像是凝固了。
她的办公桌上,摊着一份刚从省政府传真过来的公函,上面鲜红的印章刺人眼球。
【关于成立国家部委联合调研组,赴贵单位进行系统性调研的通知】
林小燕、张琪、欧阳珍,还有从各处紧急召回的陈燕、田苗、马大金、林建国、周全……福娃所有核心骨干,全员到齐。
但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失了血色,手脚冰凉。
“国……国家部委的联合调研组?”林建国这个老实汉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磕在桌上。
“俺的娘诶……这……这是中央来的大官要下来了?”
马大金额头全是冷汗,坐立不安:“俺们就是一帮种地的、养猪的,哪见过这阵仗?万一说错了话,可咋办?”
“都别慌!”林小燕厉声喝道,试图稳住局面,可她自己那紧攥到指节发白的手,却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那个还在慢悠悠喝着豆奶的小身影。
仿佛只有那里,才是风暴的中心。
“冒烟,这……这事你怎么看?”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
林冒烟放下豆奶瓶,拿手背擦了擦嘴。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那份公函前,像个小大人似的,煞有介事地瞅了瞅。
然后,她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
“来就来呗。”
“怕什么呀。”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一下子就让众人乱糟糟的心静了下来。
“他们想看,我们就敞开了让他们看个够。”
“咱们福娃,行的正,坐得端。干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农民兄弟多挣钱,让城里人吃上放心菜。”
“这是天大的好事,是报纸上说的,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他们不来表扬咱们就不错了,咱们还怕他们不成?”
一番话,让大家紧绷的肩膀都松弛了下来。是啊,咱又没干坏事,怕个啥?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张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准备?”林冒烟歪了歪小脑袋。
“最好的准备,就是什么都不用准备。”
“要让他们看,就看最真实的福娃。”
她转头看向林建国:“爸爸,你回去告诉种植组的叔叔阿姨们,平时怎么种菜,还怎么种菜。”
又看向马大金:“马大金叔叔,你回去告诉养殖组的叔叔阿姨们,平时怎么喂猪,还怎么喂猪。”
“田苗姐姐,你的鱼塘,也和平时一样。”
“周全叔叔,我们的加工厂,更要把咱们最严的生产标准,亮给他们看!”
她清澈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那份坦荡和自信,让所有人恐慌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我们要让这些从华京来的大领导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咱们福娃的成功,不是靠投机取巧,不是靠弄虚作假。”
“而是靠着,实实在在的科学技术,和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真心!”
林冒烟的眼中,闪烁着自信而坦荡的光芒。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她的这份气度,所折服。
紧张和惶恐,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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