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顾晏舟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办公室的门被轻敲两下后推开。
进来的是傅瑾言。
他是顾晏舟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傅家与顾家是世交，两人关系莫逆。傅瑾言没有像顾晏舟一样完全接手家族生意，而是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经营着一家顶尖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在业内名声赫赫。他气质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休闲舒适的亚麻衬衫，与顾晏舟的冷峻矜贵形成鲜明对比，却自有一番从容气度。
“大忙人，总算逮到你有空的时候了。”傅瑾言笑着走过来，很随意地在顾晏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手里提着的一个精致纸袋放在桌上，“路过‘品芳斋’，带了点你喜欢的龙井新茶。”
顾晏舟抬眼看他，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许。“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他了解傅瑾言，若非有事，不会在工作时间直接找到办公室来。
傅瑾言笑了笑，自己动手拿起顾晏舟桌上的紫砂壶和茶杯，娴熟地泡起茶来，动作行云流水。“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最好的兄弟？顺便……”他顿了顿，将一杯澄澈碧绿的茶汤推到顾晏舟面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看看那位最近在网络上掀起不小波澜的顾太太？”
顾晏舟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傅瑾言，眼神深邃，没有接话。
傅瑾言仿佛没有察觉他的沉默，继续用他那温和的语调说道：“那张照片我看了，拍得确实好。苏晚……是叫这个名字吧？气质很特别，温柔沉静，不像圈子里有些女孩子那么浮躁。”他轻轻吹了吹茶汤上的热气，呷了一口，赞道，“好茶。”
顾晏舟也低头抿了一口茶，依旧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办公室内茶香袅袅，气氛却莫名有些凝滞。
傅瑾言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晏舟，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从穿开裆裤到现在。”
“三十一年七个月。”顾晏舟准确无误地回答。
傅瑾言失笑：“你倒是记得清楚。”他收敛了笑容，目光透过镜片，认真地看着顾晏舟，“正因为认识这么久，有些话，我觉得我应该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苏晚……她很好。至少目前看来，她让你改变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工作机器。作为朋友，我为你高兴。”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谨慎的探究，“你有没有觉得，她的背景……似乎有些过于‘干净’了？”
顾晏舟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傅瑾言，示意他继续说。
“我无意窥探你的私事，更不是想挑拨什么。”傅瑾言连忙解释，语气诚恳，“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你知道我们这个圈子，看似光鲜，底下却是暗流涌动。尤其是你现在的位置，多少人盯着。苏晚她……嫁给你之前，背景简单得像一张白纸。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学历，普通的经历，几乎查不到任何出彩或者……或者说，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这本身，在一个突然嫁入顾家的女孩身上，就显得不太寻常。”
傅瑾言观察着顾晏舟的神色，见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便继续说道：“而且，我听说……当然，只是听说，她嫁给你之前，似乎有一段时间的经历比较模糊，甚至可以说……存在空白。当然，这可能是信息误差，或者她比较低调。但晏舟，你知道的，有时候，过于完美无瑕的‘干净’，反而更容易引人疑窦。”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话语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清晰——他在怀疑苏晚的背景是否真实，她的出现是否别有内情。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阳光悄无声息地移动着。
顾晏舟将杯中剩余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缓缓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他抬起眼，看向一脸关切的好友，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
“说完了？”他语气平淡地问。
傅瑾言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晏舟，我是为你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你已经对她投入感情的时候。”
最后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顾晏舟一下。他放在桌下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挚友的来访，带着看似不经意的闲聊，却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关于疑虑的石子。涟漪，已悄然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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