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九忍着全身酸痛回到了灵泉空间，盛出一大盆泉水，痛快的从头浇了下去。
一刻钟后，全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愈合。
他太累了……
翌日的阳光从门板的夹缝中射了进来，整个屋子暖乎乎的。
还不等长九睁开眼睛，门“哐”的一声就被冲进来的大山踹开了。
长九立刻坐起憨笑道：大山哥这是怎么了，我这就起！
“你也不看几点了，我问你，这几天你跑哪去了，到处也看不到你的影子，害得老子替你去砍柴，楚凡师兄昨日找你，说见你回来立刻去找他！哼！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大山气哄哄的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楚凡？
他找我干什么，自从半年前他把我送到这以后再也没有交集，这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呢？
难道是发现了我是偷跑到琉璃仙境的事被他发现了？
越想心里越紧张和害怕。
楚凡！
虽然大家都尊称他一声师兄，但是他执掌着所有杂役弟子、外门庶务，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人物。
在长九这样的底层杂役眼中，那几乎是与云端长老无异的存在。
平日里，杂役弟子们能远远瞥见楚管事巡视的身影，都足以让他们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指名道姓找一个微不足道的丹房杂役？
长九不敢再耽搁，胡乱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位于外门核心区域的管事房跑去。
一路上，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碰撞：“难道是丹房出了什么纰漏被发现了？是上次不小心弄坏的那株低阶灵植？还是……”
他猛地想起那个在丹房后院井里发现的虎头鼎被他发现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管事房坐落在一片相对清幽的竹林旁，与喧闹的弟子居所和练功场隔开，自有一股威严。
这是一栋飞檐斗拱、青砖黛瓦的建筑，虽不奢华，却透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庄重与肃穆。
门口并无守卫，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长九在踏上门前青石台阶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再放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轻轻叩响了那扇沉重的乌木门扉。
“进来。”
一个平和、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门板，直抵耳膜。
长九推开门。
一股清冽、沉静的檀香混合着上好宣墨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他身上带来的泥土气和丹房的烟火味。
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与他想象中堆满卷宗、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不同，这间管事房异常宽敞、整洁，甚至可以说是……空旷。
光线有些幽暗，并非窗户少，而是因为窗棂上糊着深色的窗纸，只透进朦胧的光线，在地面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青石板上投下模糊的格子影。
高高的屋顶隐在阴影里，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深邃。
房间深处，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沉木雕琢而成的书案横陈，几乎占据了视野的中心。
书案上东西极少：一方墨玉砚台，一支悬在笔架上的紫毫，几卷摊开的玉简。
最显眼的是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小香炉，炉内正袅袅升起一缕极细、颜色却异常幽蓝的烟气，那清冽的檀香正是来源于此。
那幽蓝的烟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妖异。
而书案后面，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正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画卷。那画卷描绘的并非常见的仙山云海或祥瑞神兽，而是一片苍茫、浩瀚、仿佛没有边际的……星空？
点点星辉在画卷上似乎隐隐流动，透着一股深邃寂寥的气息。
长九的目光不敢在那神秘画卷上停留太久，更不敢直视那个背影。
他屏住呼吸，努力压下狂跳的心，对着那个背影深深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敬畏：“杂役弟子长九，前来拜见楚凡师兄，不，楚管事。”长九觉得还是叫管职客气一些为好。
房间里一片寂静。
只有那缕幽蓝的烟气无声地盘旋上升，还有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轰鸣。
楚凡没有立刻转身。
长九维持着躬身的姿势，感觉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凉的石板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他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大管事为何找他，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巨大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长九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楚凡负在身后的双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保养得极好，皮肤光洁，甚至显得有些年轻，与他想象中的、因常年处理庶务而生出厚茧的手完全不同。
最让长九心头猛地一跳的是，那双手的手指在极其轻微、有节奏地敲击着自己的手背，
那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无声地弹奏一曲乐章，与这房间里的肃穆沉寂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长九，你来了。”
楚凡转过身幽幽地看着长九。
“别紧张，我找你来了就是向你打听一个事，你经常在后山那边砍柴，可有看见过什么特殊的人没？”
长九怔了一下，脑海里迅速盘了一圈答道：“小的平时一般都是三更起去后山砍柴，五更就回来了，来丹药房这期间并没有发现什么陌生人。”
长九答完不由得攥紧了小手，因为此时此刻他怕极了，他害怕如果自己说见过那俩打架的黑衣人，那么他就会和自己要那本书，可是那本书在自己学完后已经化为空气消失了。
如果交不出来书，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想想还是迅速否认了。
楚凡听到长九的回答并不意外，想着他一个孩子也许发现过那本掉落的书呢，毕竟那日追杀到那个人，他身上已经啥也没有了。
说不定掉落在别处也不一定。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一个几岁的孩子而已，能有什么发现。
不由得苦笑的摇摇头说道：“没有就好，我这里有一本咱们宗派的“炼气修行秘录”，本来是内门弟子修行用的，你也看一看吧，再过几个月就是宗门大比，希望你也可以参加。”
楚凡怕他多心，随便找一本书打发了他一下。
长九抬起头，惊奇的看到楚凡手里拿的书，心想：“是啊，我虽然自悟引气入体到修炼七层，可是都是凭借丹药突破的，根本没有正统过的学习，这真的是饿了有人送馒头。”
“楚管事，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长久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我分管着杂役弟子，你们有出息我也有面子不是吗。”
楚凡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要楚管事，楚管事的叫着，还叫我楚凡师兄就行，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和发现什么特殊的人和事都可以过来找我。”
“好的”
长九认真的回答。
长九高兴的接过书，用袖子擦了擦就放进了怀里。
楚凡说：“没有其他事了，你走吧，回去一定要好好练习。”
长九点头答应后作揖抱歉走出了管事大殿。
看着走远的长九，楚凡站在门口呆愣了很久才去忙其他事务。
他看起来那么普通和胆小，难道是我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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