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袁魁反复低吼,眼中布满血丝,“他赵虎臣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真以为我袁魁是泥捏的!”
胡师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大哥,镇三江势头正盛,硬碰硬恐怕……”
“怕个鸟!”袁魁猛地打断他,脸上横肉抽搐,“他势头再盛,也是个外来户!不先剁掉他一只爪子,他还真以为能骑到老子头上拉屎!”
机会很快来了。通过安插在杜北山外围的眼线,袁魁得到一条确切消息:三日后,镇三江将有一支重要的骡马队从图们江返回杜北山,运送的是一批极其珍贵的紫貂皮和年份十足的老山参,价值不下五千两白银。
“好!就拿这支肥羊开刀!”袁魁狞笑一声。
三日后,黄昏。镇三江的骡马队如期而至,二十多头骡马驮着沉重的货包,三十余名押运的弟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杀!”袁魁亲自督战,一声令下。
刹那间,子弹如同雨点般砸下,杜北山的押运队伍猝不及防,瞬间陷入混乱。骡马受惊,嘶鸣着乱窜,将货物掀翻在地。押运的弟兄们虽然奋勇还击,但地形劣势太大,很快便被分割包围。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袁魁的人马占据绝对优势,又是以有心算无心。不到半个时辰,谷地内便渐渐安静下来。三十余名杜北山弟兄,无一幸免,全部倒在血泊之中,死状凄惨。袁魁的人开始打扫战场,将珍贵的貂皮和山参重新打包,牵走尚未死去的骡马。
临走前,袁魁命人用死去杜北山弟兄的鲜血,在一块显眼的岩壁上,涂写了四个狰狞大字:
以此为戒!
消息是在第二天傍晚传到杜北山的。
前去接应的弟兄连滚带爬地跑回山寨报信。当吴敬之铁青着脸,将情况详细禀报给赵虎臣时,整个聚义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三十七个弟兄……一个没留……”赵虎臣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袁魁……你这是自寻死路!”
吴敬之咬牙道:“大哥,袁魁此举,就是要立威,要告诉整条道上的人,跟我们作对的下场!此仇不报,咱们将在珲春再无立足之地!”
“当然要报!”赵虎臣猛地站起身,周身杀气四溢,“而且,要十倍、百倍地报回来!不仅要让他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还要让他袁魁从此在这珲春地界上除名!”
他目光扫过众人:“此事,是我们绿林道上的恩怨,暂时不必惊动荣廷。若连一个袁魁都要靠官面力量才能摆平,我赵虎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自称‘镇三江’?”
袁魁盘踞明勇山多年,山寨险峻,易守难攻,若强攻,即便能胜,也必然损失惨重。他需要的是精准而致命的打击。
他立刻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网和暗线,撒出大把银钱,全力搜集关于明永山山寨的一切情报,尤其是布防、岗哨、换岗时间,以及……可能被收买的内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天后,一条关键线索浮出水面:袁魁手下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头目,名叫王二麻子。赵虎臣亲自部署,派人巧妙接触,许以重金和事成之后在杜北山的地位,轻易便拿下了这个内应。
通过王三麻子,山寨的详细布防图、夜间口令、岗哨位置以及袁魁本人居住的院落,都被送到了赵虎臣手中。选择在一个飘落细密雪花的夜晚。这样的天气,能见度低,脚步声会被积雪吸收,正是夜袭的绝佳时机。
子时三刻,雪下得更密了。赵虎臣亲自带队,人马衔枚,马蹄包布,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山下。按照内应王三麻子提供的情报和路线,他们避开了几处明哨和暗桩,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山寨外围。
两个抱着枪靠在哨楼里打盹的哨兵,被从后面捂住嘴,锋利匕首轻易割断了喉咙。寨墙下的巡逻队刚过去,阴影里便甩出几道钩索,矫健的身影迅速攀爬而上,解决了墙头的守卫。
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来到厚重的寨门前,早已等候在此的王三麻子,紧张地对着门缝学了三声猫头鹰叫。里面传来三声回应,随后,门闩被轻轻挪动的声音响起。沉重的寨门,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赵虎臣眼中寒光一闪,低喝一声:“动手!”
他率先冲入寨门。身后二百多名弟兄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入!直到此时,山寨里的大部分土匪还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睡,或是聚在酒桌前喝得昏天暗地。
“杀!一个不留!”赵虎臣的怒吼划破了山寨的寂静。
战斗瞬间爆发!杜北山的人马目标明确,分成数股,直扑袁魁居住的主院、各大小头目的住所以及武器库。许多土匪还在懵懂之中,便被破门而入的敌人砍杀在床头。火光开始在各处燃起,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零星的枪声响成一片。
袁魁是被亲信拼死叫醒的,他仓促冲出房门,只见整个山寨已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乱,到处是厮杀的人影,而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组织有序。
“大哥!顶不住了!快走!”几个浑身是血的亲信头目护在他身边,焦急地喊道。
袁魁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心在滴血,这是他十几年的心血!但他毕竟是老江湖,知道此刻犹豫就是死路一条。“集合还能动的弟兄,从后山密道走!”他咬牙下令。
在少数死忠的拼死护卫下,袁魁带着一股大约四五十人的残兵,且战且退,冲向了山寨后方一条隐秘小路。赵虎江的人马追杀了一阵,但夜色、风雪和复杂的地形给了袁魁喘息之机,狼狈不堪地消失在茫茫林海雪原之中。
赵虎臣站在原本属于袁魁的聚义厅前,面无表情。吴敬之前来汇报:“大哥,袁魁带着残部,从后山跑了。”
赵虎臣望着袁魁逃跑的方向,冷冷道:“跑?他跑不了。传令下去,发出追杀令,悬赏袁魁的人头!我要让这珲春地界上所有人都知道,动我赵虎臣的人,是什么下场!”
雪夜奇袭,镇三江之名,伴随着老黑山的浓烟与血腥气,真正响彻了整个边境绿林。而侥幸逃脱的袁魁,如同受伤的孤狼,躲藏在暗处,舔舐伤口,那刻骨的仇恨,必将引来更加疯狂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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