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行父怒气冲冲的转身回府,拳头攥得咯吱响。
晨光里,孔宁那副得意嘴脸还在眼前晃,尤其是抖开那抹艳红时,语气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仪大人你瞧瞧,这可是夏姬贴身的物件,滋味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仪行父越想越气,论家世论样貌,他哪里比孔宁差?孔宁那厮尖嘴猴腮,凭什么先尝了株林春色?
“来人,”仪行父大喊,声音里带着火气,“取五十两黄金,再备一盒东珠!”
荷华捏着沉甸甸的金锭子,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她对着仪行父福了福身,笑得见牙不见眼:“仪大人放心,这点小事包在奴婢身上。我们夫人近来确实闷得慌呢。”
仪行父盯着她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他比孔宁更懂女人心,夏姬那样的尤物,见惯了风月,寻常手段可勾不住。他转身进了内室,从樟木箱底翻出个黑漆小盒,里面是西域传来的奇药,据说能让人一夜无眠,销魂蚀骨。
三日后的夜里,荷华悄悄来报:“大人,我们夫人请您今夜过去呢。”
仪行父心头一热,忙换上身月白锦袍。他本就生得高大,宽肩窄腰,浓眉下一双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站在灯下时,自有股迫人的英气。夏姬隔着窗棂瞧见他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眼底漾起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比起孔宁的油滑,她倒更稀罕仪行父这副硬朗身板。
“仪大人深夜到访,倒是稀客。”夏姬迎出来时,换了件藕荷色纱裙,领口松松垮垮,走动间隐约能瞥见雪色肌肤,“我备了新酿的青梅酒。”
仪行父的目光在她颈间打了个转,喉结滚了滚:“能喝到夫人亲手酿的酒,是在下的福气。”
这一夜,注定不同。
仪行父用上那奇药时,夏姬起初还咬着唇忍,到后来却忍不住哼出了声。他不像孔宁那般猴急,力道又稳又沉,一双大手仿佛带着火,抚过之处都烫得人发软。红烛燃到过半时,夏姬已浑身酥软,只能攀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这冤家……”
仪行父低笑,咬着她耳垂道:“那夫人可喜欢?”
夏姬没有回答,却用缠得更紧的腰肢答了话。
自此之后,仪行父成了株林的常客。有时是借着探望征舒的由头,有时干脆夜半翻墙进来,总能引得夏姬笑语盈盈,留他到天明。
孔宁再来时,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夏姬给他倒酒时指尖不再碰他,说话时眼波也不似从前那般黏人,往往坐不到半个时辰,就托辞“征舒该温书了”,客气地送客。
孔宁憋着一肚子火,却只能讪讪离开。
这日,仪行父又在夏姬房里歇了,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时,他正把玩着夏姬散落在枕边的青丝。
“夫人,孔宁那厮有您的锦裆做念想,我呢?难道夫人偏疼他不成?”仪行父低头在夏姬耳边轻咬着说道。
夏姬被他咬得痒,笑着推开他,说:“那龌龊东西是他自己偷的,可不是我给的。”
仪行父伸手勾住她腰间的碧罗襦带子,指尖轻轻拽了拽,说:“那这个……能赏给我么?”
那碧罗襦是上好的苏绣,薄如蝉翼,贴着肌肤穿的,比锦裆更显私密。
夏姬脸颊微红,却没躲闪,反而抬眼望着他,眼底带着勾人的笑:“你要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要让孔宁瞧瞧,”仪行父吻了吻她的唇角,声音带着几分狎昵。“谁才是夫人放在心尖上的人。”
夏姬被他逗笑,干脆抬手解了襦裙系带,将那方带着体温的碧罗襦递过去:“拿去便是,看你日后还敢不敢拿这事打趣我。”
仪行父接过那软滑的罗缎,只觉指尖都染了香,心头一阵滚烫。
第二日,他就在朝堂外“偶遇”了孔宁。
一阵风过,仪行父故意敞开衣襟,露出内里隐约可见的碧罗襦边角,那独特的绣纹和颜色,傻子都认得是女子贴身之物。
“孔大人早啊,”他笑得坦荡,眼角余光却瞥见孔宁的脸“唰”地白了。“昨夜睡得好吗?我可是做了个好梦。”
孔宁死死盯着那抹碧色,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转身就往株林跑,抓着荷华逼问了半刻钟,才从荷华口中撬出实话:这阵子,仪行父几乎夜夜都来,夏姬待他,比待自己热络十倍!
“好个夏姬,好个仪行父!”孔宁气得浑身发抖,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凭什么?凭什么仪行父能得她青睐?他忽然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你们不让我痛快,那谁也别想舒坦。
他想起一个人,一个绝对能搅黄这桩好事的人。
陈灵公。
那老色鬼早就听闻夏姬艳名,只是碍于脸面没动手。若是让他知道株林有这等春色……
孔宁舔了舔唇角,笑得越发阴鸷。
仪行父,你等着,这碧罗襦,你未必能焐热多久。
孔宁揣着一肚子阴火,在宫道上疾步穿行。
晨光透过朱红宫墙的镂空雕花,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脑子里反复盘算着那桩阴损勾当。
他拐过养心殿的回廊,远远就看见陈灵公正歪在廊下的美人靠上,由两个宫女伺候着剥荔枝。陈灵公的眼袋耷拉着,却偏生一双眼睛总往宫女领口瞟,透着股子掩不住的色气。
“臣孔宁,参见主公!”孔宁故意把声音放得响亮,几步上前跪下行礼。
陈灵公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起来吧,什么事这么急?”
孔宁刚站直身子,就瞥见陈灵公抬手揉了揉腋下,那股子若有若无的狐臊味,顺风飘过来时,连廊下的花都像是蔫了几分。他心头暗笑,面上却堆着谄媚的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臣昨儿路过株林,瞧见夏夫人在院里赏花,那风姿……啧啧,真是没话说。”
“夏姬?”陈灵公捏着荔枝的手顿了顿,眉梢挑了起来,“你说的是御叔那个遗孀?”
“正是!”孔宁凑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主公是没瞧见,那夏夫人如今瞧着,比十七八的姑娘还水灵!皮肤嫩得能掐出水,一笑起来,那眼波能把人的魂儿勾走。”
陈灵公喉结动了动,嘴角却撇了撇:“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有多鲜嫩?怕是三月桃花,早就谢了吧。”话虽如此,眼神里的兴致却明晃晃地烧了起来。
“主公这可就错了!”孔宁拍着大腿,说得唾沫横飞,“那夏姬有秘方的!不光驻颜有术,床笫之间的手段,更是天下一绝!”他故意顿了顿,瞟了眼左右伺候的宫女,声音压得更低,“臣……臣有幸沾过一次边,那滋味,跟寻常女子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骨头都能给你酥了,主公要是试过,保管夜不能寐!”
“你说什么?”陈灵公猛地坐直了,脸上瞬间泛起潮红,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往前倾着身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狼似的光,“你当真……试过?”
“臣不敢欺瞒主公!”孔宁取出锦裆,在陈灵公面前晃了晃,说:“这锦裆,就是臣从她房里带出来的……”
“好个夏姬!”陈灵公一巴掌拍在扶手上,荔枝核滚了一地,“快说!怎么才能见到她?你要是能成了这桩事,寡人……寡人赏你黄金百两!”
孔宁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躬身道:“主公别急,臣早替您想好了!那株林景致好,明日主公就说要去狩猎,顺路幸临株林赏玩。夏夫人素来知礼,定然会设宴款待。”
他凑近陈灵公耳边,笑得越发狡黠:“臣已跟她身边的荷华打过招呼了,那贱婢机灵得很,只要臣递个话,保管能让主公与夏夫人单独相处……到时候成不成,就看主公的手段了!”
“好!好!”陈灵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拍着孔宁的肩膀直叫好,“这事就全仗你了!要是成了,寡人绝不负你!”
孔宁躬身应着,心里却打起了别的算盘。
陈灵公那狐臭,隔着三尺远都能熏晕人,夏姬那样爱洁的美人,定然受不了。到时候老皇帝缠着夏姬,夏姬烦得要命,自然会想起他的好。
他再借着伺候的由头,在旁边敲敲边鼓,时不时跟夏姬调个情,讨些便宜,岂不美哉?
至于仪行父那厮……等夏姬被陈灵公缠上,哪里还有功夫理他?到时候看他还怎么拿着那碧罗襦炫耀!
孔宁低着头,掩去眼底的阴狠,声音却越发恭敬:“主公放心,臣这就去安排,保准明日让您得偿所愿!”
陈灵公笑得合不拢嘴,挥挥手让他退下,转身就对身边的太监喊:“快!给寡人备些上好的熏香!再把那件孔雀绿的锦袍找出来!”
看着陈灵公急不可耐的样子,孔宁走出老远,才忍不住啐了一口。
仪行父啊仪行父,你就等着瞧吧。这株林的春色,很快就要被搅成一锅浑水了!
天刚蒙蒙亮,孔宁就揣着密信,快马加鞭往株林赶。
马蹄踏过带露的青石板,溅起一串湿痕,他却嫌马跑得慢,不住地扬鞭。昨天在宫里把陈灵公勾得心火燎燎,今儿这出戏,可万万不能砸了。
“荷华!荷华!”刚到夏姬府门外,孔宁就急吼吼地拍门,见荷华探出头,忙把信塞过去,“快给你家夫人,就说贵客即刻就到,让她备好接驾!”
荷华急急地往里跑时,孔宁又理了理衣襟,他特意换了身簇新的锦袍,待会儿既能在陈灵公面前卖好,又能在夏姬眼前晃悠,简直是两全其美。
半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乌木马车停在了株林外。陈灵公掀帘下车时,眼角的褶子里都堆着笑,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往腋下抹了把香膏,那狐臊味被压下去不少,却混着脂粉气,闻着更怪了。
“主公,这边请。”孔宁殷勤地引路,眼角余光瞥见陈灵公的目光直往夏姬府的方向瞟,心里暗笑。
果然,在竹林里瞎转了没半盏茶的功夫,陈灵公就捺不住了:“孔宁啊,这林子也逛得差不多了,听说夏夫人就住这附近?”
“主公圣明!”孔宁立刻应道,“前面那处宅院就是,臣已让人通报过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朱漆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夏姬穿着身烟霞色的礼服,裙摆曳地,上面绣着繁复的凤穿牡丹纹样,乌发绾成朝云髻,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明明是端庄的打扮,偏生那双眼睛含着水光,眼角微微上挑,瞧着既恭敬又勾人。
“妾夏姬,恭迎主公。”她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得像玉珠落盘,刚巧飘进陈灵公耳朵里。
陈灵公这一看,魂儿都快飞了。
他原以为孔宁是夸大其词,却没想这夏姬生得这般绝色,肤白胜雪,眉眼如画,尤其是那身段,裹在礼服里都藏不住的窈窕,比宫里那些娇滴滴的嫔妃,多了股子说不出的风情。
“夫人免礼!免礼!”陈灵公忙伸手去扶,指尖刚碰到她的衣袖,就觉得软得像云,心里顿时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寡人就是闲得慌,过来转转,倒扰了夫人清静。”
“主公能来,是妾的福气。”夏姬抬眼望他,目光坦坦荡荡,眼底却藏着丝玩味,一国之君,倒比孔宁那厮看着还猴急。
她引着两人往客厅走,路过庭院时,陈灵公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的背影。那裙摆扫过青石板的样子,那腰间隐约可见的曲线,都勾得他心痒难耐。
“主公请坐。”夏姬亲手为他斟上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茶盏边缘,“妾备了些薄酒小菜,不知合不合主公口味?”
“合!怎么不合!”陈灵公端着茶盏,眼睛却盯着她露在袖口的皓腕。“寡人听说夫人这园子里景致好,不如……先赏玩一番?”
夏姬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微微一笑,起身福了福:“既如此,妾就斗胆为主公引路。只是妾这身礼服不便,容妾换件衣裳。”
“应该的,应该的。”陈灵公忙不迭应着。
不过片刻功夫,夏姬就换了身衣裳出来。
一身月白软缎长裙,没绣什么花纹,只在袖口滚了圈银线,乌发松松挽了个髻,簪着支简单的玉簪。卸去了礼服的庄重,倒显出几分清雅来,像刚从雪地里折来的梅枝,素净中透着股子撩人的艳。
“主公,这边请。”她转身往屋后走,步履轻缓,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陈灵公的目光像黏在了她身上,脚步都有些发飘。孔宁跟在后面,见陈灵公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一脸得意:鱼儿,上钩了。
夏姬引着他们穿过月亮门,进了后园。园子里种着些兰草,石桌上摆着个青瓷瓶,插着两枝新开的桃花,看着清雅别致。
“这里平日里就妾一个人打理,粗陋得很。”夏姬转身笑道,阳光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更显得肌肤莹润。
陈灵公哪有心思看景致,只觉得这满园春色,都不及眼前人的万分之一。他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夫人这般人物,住在这里,倒委屈了。”
夏姬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主公说笑了。”
那眼神,那语气,像钩子似的,一下子勾住了陈灵公的心。他喉头滚动,只觉得浑身燥热,连那点被香膏压住的狐臊味,似乎都浓了几分。
孔宁见状,识趣地往后退了退,找了个借口:“主公,臣去看看酒菜备好没。”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人。
陈灵公看着夏姬那双含情眼,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抓住她的手:“夫人……”
夏姬没躲,反而轻轻挣了一下,那力道软得像撒娇,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这国君的滋味,倒要好好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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