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北,清军大营。
帅帐内,阿巴泰与多铎并肩而立,共同审视着沙盘上那座如同刺猬般的沧州城防体系。
多铎身后,还站着一位四十余岁、面白无须的汉将——正是祖大寿养子、新任汉军镶黄旗副都统祖可法。
“五叔,……”
多铎年轻的声音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轻声说道:“孔有德那三万‘神机营’,侄儿给您带来了。全是新式帽枪,无须点火,只要扣击就行。仿的是沧州军制式,虽射程还差些,但射速已能跟上。”
这是孔有德制成的燧发枪,已经训练了三万士兵,这次全部交给多绎带过来了。
阿巴泰却没有丝毫喜色,指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摇摇头道:“看看这沧州防线。三道堑壕如毒蛇盘绕,七十二座水泥碉堡星罗棋布,城墙五丈高、三丈厚——三天强攻,折损我一万两千将士,连第一道堑壕都没能完全突破!”
他转身盯着多铎,眼中血丝密布,神情黯淡地说:“你的神机营就算火器再好,能轰开这些水泥疙瘩吗?”
多铎不答,反而看向祖可法问道:“祖副都统,你在锦州跟祖大寿守过城,后来又在丰台大营协助孔有德研制火器,你说说看。”
祖可法上前一步,仔细端详沙盘后,缓缓开口道:“王爷,贝勒爷,叛军工事确实难攻,但绝非无解。水泥堡垒虽硬,却有三处要害——”
他伸出三根手指,一一道来:“第一,射击孔。孔洞固定,射界有限,且是从内向外,有死角。第二,通风口。堡内需换气,必有通风管道。第三,地面。水泥再硬,下面的地基还是土石。”
多铎眼睛一亮,急道:“说下去!”
“射击孔可用特制火箭,箭簇绑浸油麻团,点燃后射入孔内,引燃堡内杂物。通风口可用毒烟——硫磺、砒霜、狼毒草混合燃烧,毒烟灌入,堡内守军不出一刻钟即毙。”祖可法指着在沙盘,带着一丝狞笑说道。
“至于地面……”
他沉吟一下子说:“卑职观叛军碉堡,皆建于夯土基座上。咱们可从地下着手,掘地道至堡底,埋设火药爆破。水泥墙炸不塌,但地基炸松,堡垒自倾。”
阿巴泰听得连连点头,但随即皱眉道:“掘地道需要时间,多尔衮王爷的军令是月底前前下沧州’。”
“所以需双管齐下。白日佯攻,消耗叛军弹药精力;夜间掘地道,双线并进。更有一计……”祖可法眼中闪过狡黠,话说了一半停下了。
看着多铎和阿巴泰焦急的神情,他压低声音道:“驱民在前,消耗叛军弹药人心。待其弹药将尽、军心动摇时,神机营以火器压制,掘地道兵同时爆破,三路并进,必能破城!”
多铎略略沉思,抚掌大笑道:“好!就这么办!祖副都统,此战若胜,本王保你一个汉军正黄旗都统!”
“谢贝勒爷!”祖可法单膝跪地,眼中却无喜色——他想起了义父祖大寿,想起锦州城破时那些战死的同袍。如今,自己却要用这些手段去攻打汉人的城池……
但很快,他就将这些念头压下。既已降清,便无退路。
沧州城头,邓铁牛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清军大营的新动向。
当看到那些穿着新式号衣、装备整齐火器的“神机营”时,他心头一沉。
“麻烦了。看到那些兵了吗?队形齐整,火器统一,不是寻常绿营。怕是清廷新练的火器精锐。”他对副将王铁柱道。
谍报司早有情报传来,多铎率三万神机营驰援阿巴泰,现在应该是兵到了。
王铁柱也是神情一紧,咬牙道:“将军,咱们的弹药……只剩三成了。臼炮开花弹不足百枚,火帽枪弹每人不到二十发。要是清军不计代价强攻……”
“那就打到最后一发子弹。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邓铁牛打断他,声音嘶哑,没有一丝犹豫。
他顿了顿,又道:“让军需官把所有库存火药集中起来,制成火药罐。再传令各营:从今日起,每发子弹必须报备目标,不许浪费。臼炮非紧急不得动用。另外,紧急派人去青州,催促弹药。城中工坊,昼夜不停。”
“得令!”
邓铁牛的预感很快应验。次日,清军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攻。
辰时初,第一波攻击开始。但这一次,打头阵的不是清军,而是五千余名沧州周边未及撤入城中的百姓!
老弱妇孺被清军骑兵驱赶在前,哭喊声震天。
他们衣衫褴褛,赤手空拳,在寒风中跌跌撞撞走向第一道堑壕。
“沧州守军听着!”
清军阵中,祖可法策马出列,声音冰冷,大声喊道:“开城投降,可保这些百姓性命。若负隅顽抗——他们就是你们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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