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长老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和那句沉沉的“你究竟是如何想到的”,如同实质般压在徐易辰心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连一旁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都似乎变得迟滞起来。
徐易辰心脏狂跳,掌心微微沁出细汗,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弟子愚钝,只是瞎想”的惶恐与不安。
他早已打好了腹稿,此刻微微躬身,用一种尽可能诚恳且带着点不确定和试探的语气回答道:
“回禀师尊,弟子在下界时,因缘际会,曾负责牵头管理过一个规模不小的同道修业小组。”
他巧妙地将“网贷公司团队”替换成了更符合玄天界认知的“同道修业小组”,刻意模糊了背景,“组内成员出身各异,心性不定,惰性颇大,进境缓慢。
弟子为了激励他们能持之以恒、用心向学、不断提升道业,便私下琢磨了一些小小的,嗯...激励督促之法,诸如设立明确的阶段性目标、达成后即有些微小嘉奖、组内定期比较进度、营造互相促进之风之类...虽皆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粗浅手段,纯粹是为了应对当时困境,却也意外发觉有些微效,至少能让众人心思稍定,坚持得更久些。”
他顿了顿,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墨长老的神色,见对方虽然依旧面沉如水,古井无波,但眼神中的锐利探究似乎并未加剧,反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便壮着胆子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
“今日弟子有幸体验宗门的砺识塔,深感其造化玄妙,能纳须弥于芥子,藏万卷于方寸,实乃无上恩泽。
然弟子观察进出同门,见许多人虽满怀期待而入,出来时却面带疲色倦容,甚至隐有愁闷之意,仿佛经受了一番煎熬而非享受道法滋润。
弟子便忽发奇想,斗胆妄言:若是能将弟子在下界捣鼓的那些粗浅激励之法,稍加改动,取其精意,融入这传承塔的神奇伟力之中,是否也能让我玄天界同修,更能沉浸于道法之妙,减轻倦怠之心,提升那么一丝一毫的修习之效?
弟子深知此乃胡思乱想,荒诞不经,逾越本分,还请师尊恕罪。”
说完,他再次深深地低下头,一副完全听从发落、绝无怨言的样子。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下界管理经验的来源,又点明了观察同门状态,想要改善的初衷,还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极低,把最终判断权和可能存在的“罪责”都完全交给了墨长老,姿态可谓做足了十分。
墨长老听完,沉默了片刻,枯瘦的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膝盖,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在寂静的偏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下界?管理修修业小组?琢磨激励督促之法?
这说法听起来确实有些新奇,甚至略带几分俗世烟火气,与仙家超然物外的常态不甚相符。
但细想之下,玄天界之下有万千小世界,文明各异,风俗不同,管理传承方式千奇百怪,出现一些侧重于调动人欲、强调即时反馈的粗浅法门,倒也不算完全匪夷所思。
结合此子之前表现出的那种诡异的协调管理能力和对结果精准把握的倾向,似乎也勉强能自圆其说。
更重要的是,这些点子的核心逻辑,确实精准地戳中了现行低阶传承体系最大的痛点,枯燥乏味,难以坚持,效率低下。
它们并非空中楼阁般的空想,而是直指问题根源,只是提出的解决方案角度刁钻奇特了些。
至于这些想法究竟是如何具体产生的,反倒显得不那么紧要了。
墨长老心中的疑虑渐渐去了七八分,但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和变化,仿佛刚才那番足以引人深思的话语从未听过。
他沉吟了足足近一炷香的时间,香炉里的香灰都积了一小截,就在徐易辰觉得后背衣衫都快被无声的冷汗浸透,时间漫长如同熬炼时,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冷硬,听不出丝毫赞赏:
“想法虽奇巧,近乎旁门左道,细究其理,却也不无几分歪理,或可一试。”
徐易辰心中顿时一喜,如同黑暗中见到一丝曙光!有门!老头子松口了!
果然,墨长老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眼下恰逢外门弟子大比在即,山门外几处依附宗门的家族,送来了几名子弟,资质驽钝,根基浅薄,心性懒散,正需一番狠狠的磨砺,临阵磨枪。
宗门库房之内,恰有一批存放多年、灵性流逝严重、符文都有些黯淡、本欲淘汰回炉重塑的空白传承玉简。”
他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向垂首站立的徐易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赤裸裸的考验意味:“便破例拨付你十枚,许你尝试一番,看看你这套从下界带来的‘激励之法’,是否真有其效,还是仅仅纸上谈兵。”
十枚?还是灵性将失、即将淘汰回炉的老旧玉简?徐易辰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启动资金可真够“丰厚”的,堪称玄天界版天使轮投资中的乞丐版、骨折价,纯属废物利用。
“改造所需之最基础、最低阶的材料,如些许劣等的蕴神粉、粘稠度最差的固神胶、几乎无增益效果的普通灵墨等,”墨长老语气平淡地列举着,每说一样都让徐易辰心凉一分,最后抛过来一枚触手冰凉的黑色铁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而冷硬的“墨”字,“可依此令牌,去外门库房支取少许。
记住,是‘少许’。”他特别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读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限定。
虽然条件苛刻至极,资源寒酸得可怜,近乎施舍,但徐易辰心中仍是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
批了!居然真的批了!
这就是种子轮投资啊!虽然抠门得要死,近乎空手套白狼,但机会的大门,终于向他敞开了一条缝隙!
有了这十枚破玉简和那限定份额的“少许”垃圾材料,他就能真正动手,将脑子里那些疯狂的构想付诸实践,验证其可行性!
“多谢师尊!弟子定当竭尽全力,精心施为,绝不浪费师尊所赐资源,定要试出个结果!”徐易辰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那枚沉甸甸、仿佛代表着无限可能和巨大压力的铁牌。
然而,他高兴了还没三秒钟,墨长老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寒冬腊月又一盆冰水,夹杂着冰碴,兜头浇下:
“然,”
“外门弟子大比,便是最终检验之期。
届时,若经你那双‘巧手’改造后的玉简培训之弟子,与其他接受常规训导的弟子相比,毫无寸进,甚至修为退步、心生怠惰、怨声载道.....”
墨长老冷哼一声,语气森然,带着一股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毫不留情地碾压下来:
“哼,后果自负!届时,莫怪老夫清理门户,罚你去矿脉深处,面壁思过百年!”
压力,瞬间拉满!直接爆表!
这不仅仅是试验成功与否的问题了,直接关系到了即将到来的、关乎那些附属家族子弟前途的考核成绩!
搞砸了,恐怕就不只是收回投资那么简单了,说不定真的要被“清理门户”,发配去挖矿百年!
刚刚获得的喜悦瞬间被这巨大的、赤裸裸的压力所取代,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肩头。
徐易辰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吸入肺腑的都是冰冷的铅块,但他的眼神却在这极致压力下变得越发锐利和坚定。
机会与风险并存,而且风险巨大,这很合理,非常合理。
“弟子,明白!”他沉声应道,握紧了手中那枚冰凉刺骨的铁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简陋得可怜的试验环境,寒酸到极致的启动资源,紧迫到窒息的时间限制,以及悬在头顶那柄闪烁着寒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的第一次“系统”改造尝试,就在这种极端困难、近乎绝境的条件下,仓促又必然地拉开了序幕。
前路是未知的风暴,而他手中,只有十枚濒临报废的玉简,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垃圾”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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