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宗慕青让叶华卿把她送到了兆和，她需要找周安桐聊聊。
“你车还在思瑶。”叶华卿不愿意让她去见周安桐。
可是即使周安桐心怀鬼胎，她却是坦坦荡荡的，他也不好明着阻止。
“我知道，晚点我再去取。”
到了兆和，宗慕青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手臂却被叶华卿拉住了。
“抱一下再走好吗？”叶华卿声音很轻，语气却像是因为不开心而在故意撒娇。
他需要先将“抱”划入合理“距离”之内。
宗慕青愣了一下，想起来之前那晚也抱了他，似乎他也没什么不适。
宗慕青实在无法拒绝他软言细语的要求，侧过身，手臂轻轻环住他的颈。
叶华卿的身体探过来，头微微低下，乖乖的让她抱，像是某种温顺的大型宠物。
宗慕青的拥抱没有很久，因为她只能保持很短时间的克己守礼。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离开他颈侧的时候，忍不住用嘴唇轻轻划过他的耳垂。
完全不占他便宜，她做不到。
宗慕青冲他笑了笑，下了车。
她没看见叶华卿的整个耳朵都红了起来。
她以为不着痕迹，但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太过敏感。
哪怕是这貌似无意的一触而过，已经足以留给他长时间的混乱和回味。
周安桐正在应付内部系统的问题，看到宗慕青上来了，就让工程师先自己处理。
周安桐带她去了专用的休息室。
“今天怎么下午也有空了？”
周安桐打开咖啡机，亲自给宗慕青沏咖啡。
“过来看看，学习一下什么是黑客攻击。”
宗慕青第一次来周安桐办公的地方，直觉灯光很足，典型的影视公司的视觉感受，似乎随处都可以直接拍摄出片。
“网络工程师说看着不像外部侵入，更像是系统内部的问题。”周安桐眉头微蹙。
“美乐谷呢？也出问题了么？”宗慕青问。
“也一样，用的都是一套系统，当初没分家的时候从同一家国外咨询公司买的。”
周安桐把桌上的水果推到她跟前。
宗慕青抽了张湿巾擦擦手，吃了两个葡萄。
她在思考接下来的问题该怎么问。
咖啡沏好了，周安桐端过来递给她。
“安安，你们这个行业，是怎么把利润私下抽出来的？”
宗慕青觉得还是直接问算了，和周安桐不必太绕弯子。
周安桐愣了一下。
宗慕青这个问题其实很冒昧，这已经是不可说的企业秘密了。
但毕竟是宗慕青，周安桐对她的信任无需质疑，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最多的是阴阳合同，还有高价收购低值公司，拍卖会上拍古董字画什么的。”
宗慕青点点头
“这些兆和做的干净吗？”宗慕青直截了当。
“兆和没有问题，之前行业因为阴阳合同出过那么多轰动的大事，我爸对这方面很注重。”
周安桐知道周正嵘对财务的要求是最严格的。
“那么兆和的实际业务量和美乐谷相差这么大，为什么股价却差的并不多呢？”
之前周安桐说过，美乐谷的业务量不足兆和的十分之一，股价却只低了百分之三十。
周安桐看着她，没说话。
宗慕青了然：“财务造假了？”
周安桐叹口气，点点头。
“这几年查的这么严，你三叔胆子这么大？敢这样大张旗鼓虚报？”宗慕青皱眉。
“我是小辈，也没法说，我爸问过他，他说大家现在都这么干。”周安桐很无奈。
宗慕青有点无语。
商场之上，不贪的人，真的越来越罕见了。
她不再多说，把手机拿出来，拨给了尚峪。
“你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尚峪的声音有几分惊喜。
“我想问你美乐谷的事。”
宗慕青开门见山。
“……哦。”尚峪犹豫了几秒，答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好在电话里说，我问，你听着就好，不用回答。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挂电话，可以么？”
宗慕青的声音很平静，却透出不可质疑的坚持。
“……嗯。”依然是短暂的犹豫，尚峪还是同意了。
“有大机构要联合做空美乐谷是么？”
宗慕青终于提出了她的怀疑。
尚峪沉默了，不说话，也不挂电话。
宗慕青明白了。
尚峪莫名其妙的向她提起周安桐的股份，其实就是一种提醒。
之后有人刻意在网络上带节奏，不停给美乐谷流量和曝光度，又把《盛世离歌》和美乐谷刻意捆绑……
一切都是为了把美乐谷的股价尽可能的推高，为做空做准备。
“财务信息那边已经掌握了是吗？”宗慕青接着问。
尚峪沉默。
周安桐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这件事已经开始了，不可能通过关系挽回了是么？”
电话对面一片安静，依旧是尚峪的默认。
“你也参与了是吗？”
“嗯。”这次尚峪却痛快的承认了。
“尚峪，你的目的是赚钱，我不挡你财路。今天的通话我希望只有你知我知，但我希望你能在他们准备动手前通知我一声，可以么？”
宗慕青的语气里带着少有的固执的坚持。
尚峪叹了口气。
宗慕青从未用这种语气对他提出要求。
“好。”尚峪终于还是无法拒绝。
他知道，他和她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有利益交换。
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当初会鬼使神差的顾左右而言他的提醒那几句。
他是逐利的，所以他没说透。
如果他直接提出借股，宗慕青马上会反应过来是有人要要融券做空，所以他云里雾里，只说对周安桐股份有兴趣。
如果宗慕青没想明白这件事，那他也就跟着顺其自然，踩着美乐谷赚这一笔。
反正他提醒过了，宗慕青和周安桐关系再好，也怪不到他头上。
现在她猜到了，他也就没有否认的必要了。
挂了电话，宗慕青和周安桐都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这次系统崩溃也不是偶然事件？”
周安桐终于打破沉寂，看着宗慕青。
宗慕青点头。
“财务系统是没那么容易攻破的，财务造假应该是美乐谷内部的人透露给了大的做空机构。”
宗慕青客观的分析。
“所以他们要窃取的其实是美乐谷真实的运营数据，只要把这些资料梳理好，和公开披露的财务数据对不上，就可以启动联合作空。”
周安桐也反应过来了。
“嗯。”宗慕青叹气：“美乐谷恐怕保不住了。”
周安桐内心一片冰凉。
兆和与美乐谷，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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